已经过了门禁时间，顾向昼和黎粥看着被锁上的门，沉默几秒。
而后毅然决然地敲响了一旁的窗户。
“啪啪——”
“阿姨，麻烦开下门。”黎粥压低声音。
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紧接着灯开了，阿姨打了个哈欠，走出来，熟练地打开门锁。
“进去吧。”
黎粥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顾向昼“嗯”了一声，而后推了推黎粥，示意让他进去。
两人上了楼梯，黎粥仍处于惊讶之中，阿姨对晚归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等她说出疑惑，顾向昼便自行开口解释。
“前段时间辅导员让我弄互联网+，经常晚归，阿姨早就习惯了。”
黎粥默默竖了个大拇指:“棒。”
听到少年的称赞，顾向昼显然还有些不习惯，他稍稍轻咳两声，红着耳朵转移话题。
“对了，忘了问你一件事。”
此话一出，黎粥顿时停住脚步，立在原地认真地听他讲话:“什么事？”
一双深邃如墨玉般的眸子望过来，里面藏着几分意味不明:“为什么你知道我在那间酒吧里？”
该来的问题最终还是来了。
许是早就料想过顾向昼会问这个，黎粥丝毫没有紧张，反而眼神清明，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果我说那是巧合，你信吗？”
顾向昼润了润薄唇，开口:“你说我就信。”
黎粥微微讶异，但还是不打算随便找个理由骗他。
“不是巧合，真正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说着她举起食指靠近唇边，对上顾向昼视线的目光清澈无垢:“这是，秘密。”
黑暗的楼梯间里，隐约有浅薄的月光投射进来，照在少年身上，衬得那张微微蠕动的粉唇格外勾人心魄。
顾向昼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般。
鼻尖萦绕着的栀子花清香蛊的他愈发心跳如鼓，不知这香味来源到底是少年身上，还是外面正徐徐绽放的栀子花树。
“喂！你怎么了？”
黎粥好奇地在顾向昼木讷的眼神前挥了挥。
男人一把抓住她手腕，感受着掌心微凉的湿意，没联想到什么，嗓子都哑了几分:“上去吧，我口渴了。”
黎粥忍着疼痛，咬牙应了一声。
到了寝室，傅流升和陈仰微弱的呼吸声传入耳畔，黎粥失笑:“还好他们不打呼噜，不然我们今晚就睡不着了。”
顾向昼“嗯”了一声，去浴室洗了把脸。
回来后面色变得有些凝沉，他看向躺在床上的黎粥，压低嗓音:“手受伤了怎么不说？”
黎粥心虚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忘了。”
“而且我清理过的，只是没想到……”
顾向昼抿着唇，没揭穿，就算这么真忘了，他刚才攥着她手的时候没感觉吗？
“手伸出来。”
少年下意识抬头，却见顾向昼不知何时拿出了止疼膏。
“你怎么有这个？”
顾向昼看着那只纤瘦手腕上渗出的斑驳血渍，胸腔有些发闷，但还是平静地回复着他的问题:“习惯了。”
黎粥定定看他，习惯？习惯什么？
习惯受伤流血吗？
顾向昼清理掉表面摇摇欲坠的痂和血渍，涂上药膏:“三天内不要碰水。”
说完，他收好东西，准备上床休息，黎粥却因为‘水’字想到什么。
“对了，你刚才不是口渴了吗？怎么没喝水呀？”
男人动作一顿，没回头，只说了句:“现在不渴了。”
·
第二天一早，黎粥便带着录音笔去办公室找了辅导员。
得知乔询竟然是这种人，辅导员直接取消了他本学年的贫困补助资格。
“要是真确定了性质，学校估计会直接取消他的学籍。”
“想不到乔询平日里懦懦怯怯的，竟然敢做出这种挑战法律底线的事。”
辅导员说的慷慨激昂，喝了口水之后才想起关心黎粥:“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几天？”
“老师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右手受伤了，可能这几天写不了作业了。”
辅导员看到他手上的划痕，有些不忍直视:“这事儿简单，我给你们任课老师讲一声，你手好之前，作业就不用写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盏茶的功夫，乔询对黎粥的恶行便广为告知，这也洗刷了黎粥在一部分人眼里的认知。
[想不到乔询平时一副老实的样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抛去事实，难道黎粥就没错吗？他要是不喜欢傅流升，能被乔询怂恿吗？]
[我说大哥你别太离谱，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你不怪背地里使阴招的人，反而怪一个纯爱战神，有三观吗？]
[我说你们别吵了，这件事到现在也只是空穴来风，事实如何谁都不知道。]
刚发送完这句评论，论坛立刻更新了一则新帖。
是黎粥发的。
【大家好，我是黎粥，接下来我想请大家听一段录音。】
黎粥将录音裁剪，保留了最精华的部分，可即使是这样，也仍长达十几分钟。
听完录音，评论区群起而攻之。
[我艹，他们这是犯罪吧，还下药……]
[楼上不用加‘吧’字，下药加找人意图侵犯，明晃晃的犯罪，最少都得判三年。]
[和乔询说话那女的谁啊，听起来她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
[乔询这下摊上事儿了，不仅母亲的医药费没着落了，还要踩缝纫机。]
[只有我觉得乔询很有孝心吗？为了妈妈的医药费，不惜踏入深渊。]
[楼上的别替他说话了，真全是孝心，医药费找他好朋友黎粥借不完事儿了？说到底，他内心深处也是嫉妒、讨厌黎粥的，不然也不会与虎谋皮。]
随意看了两眼评论区，黎粥便退了出去，刚准备关上手机，一个备注“傻逼”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黎粥看到这个备注还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她便宜爸。
“喂，父亲。”
那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明天回来一趟，有事。”
黎粥掏了掏耳朵，找借口:“明天满课，回不来。”
“回不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