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江秋雨和贺琦帮着柳娘三人收拾。
江文绚将在旁边碍事的江小满牵着，再对谢玉堂示意一下，走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谢玉堂赶紧将桌上擦了几下，擦干净后才放下抹布，搓了下手，跟进了屋子里。
江文绚让江小满在旁边玩，示意谢玉堂坐下，道：“你知道朝廷调代州军五万到洛阳东的事嘛？”
谢玉堂点头，低声道：“知道了，今儿游街之后，裴二哥，啊，就是裴钰便请我们三人去了范楼吃饭，说了这事，还说，堂叔如今封爵，授予的职位是左卫副统领，便不再是靖安侯的手下，以后也不会再受靖安侯的控制。”
江文绚眉头轻挑，带了些惊讶的道：“是裴钰说的？”
谢玉堂想了下，轻摇头，道：“是徐庆州，就是武状元，他说的。”
江文绚心里轻念了下徐庆州的名字，微微颔首道：“看样子，这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谢玉堂道：“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过，裴钰说，镇国公是非常厉害之人，所以他能看出很正常。”
江文绚嗯了一声，道：“那，裴钰可有给你什么建议？”
这明年过完正月就走，也就是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谢玉堂道：“裴钰说，这次代州军被调回来了五万，然后裴家军会调过去四万，不过，大军开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现在又是冬季，北方那边行动不便，所以，会等到明年开春才会真正开始调动，这段时间，靖安侯在京城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否则，被人抓住小辫子，这调动之事就会有麻烦。”
“麻烦？”江文绚不解。
谢玉堂道：“裴钰说，靖安侯肯定是想带走战斗力最强，对他最忠心的部下，但是他作为新任代州军统领，是有权决定那些部队不能动的，所以，靖安侯要想顺利的将洛阳东大营建立起来，最好就别搞什么小动作。”
江文绚呆了一下，随后便笑出了声，道：“不错啊，裴钰这是在给你撑腰呢！”
谢玉堂道：“裴钰说，也不算是帮我，他说，宋家跟裴家之间一直不对付，这次容城之战，靖安侯是想搞死他，他这人虽然豪爽，但是心眼可小，这仇，他可记得牢着呢。”
江文绚点点头，笑道：“性情中人，不错！”
谢玉堂嘿嘿笑了一下，心想，那皇家秘事还不能跟您说，你要知道裴家安家和孟家都跟魏王有仇，安家还好，孟家看孟舟那样子就是肯定要一起捅刀的，只怕还要笑。
想了一下，谢玉堂道：“对了，夫子，今儿我们在范楼吃酒的时候，我听裴二哥和孟三哥聊起了一些旧事，是说江南宣德之战的事。”
这些事，是在徐庆州告辞先走后，裴钰和孟舟才开始说的，他觉得，这应该也是说给他听的。
江文绚心头一跳，道：“哦，他们说什么了？”
谢玉堂道：“他们说，当时南下的时候，在过江之前，皇帝和裴大将军有共识，是不想在江南打的太厉害，因为当时北方因为战乱很多田地废了，人也死了很多，江南虽然因为那南吴皇帝无能，搞得民不聊生，但是比起北方来说，还是好上很多的，所以，他们是想，尽量保留人口和田地，这样，一旦打下来，便马上能恢复生产，能给北方供应粮食。”
江文绚眉头不觉一皱。
宣德大战打的可不平和，除了江城熙城两个大城之外，还有好几个城市也成了一片焦土。
死伤无数。
再加上又有溃兵肆虐，宣德大战那几年，江南的人口剧减。
否则，也不会好几年才开始慢慢恢复。
谢玉堂瞅了江文绚一眼，接着道：“裴钰说，当年裴家军的千人队是最先过江的，按照裴大将军的布置，应该是先拿下南吴的江边三重镇，然后裴家军全数先过去，以三镇为基础，再向前推进，裴钰说，当时皇帝已经派人过江，跟一些造反的百姓，还有一些城守取得联系，让他们配合，兵不血刃的夺下那些城池，这样，江南受损便能降到最少。”
“可，北周军队并不是如此行动。”江文绚沉声道。
谢玉堂叹了口气，道：“是啊，裴钰说，因为裴家军的千人队潜入过去不久，还没来得及攻打江边重镇，就被南吴军队发现，若不是千人队长机警，还差点掉入陷阱被全灭。”
声音微顿了下，谢玉堂道：“裴钰说，他们事后查了，发现宋氏，就是我堂婶，当年偷偷的上了渡江的船，跟着一起过了江，过江之后她就不见了，裴钰说，他们怀疑是宋氏泄露了裴家军千人队的行踪，可惜，没有证据。”
“可……”江文绚说了一个字后，轻吸了一口气，道：“你接着说。”
只是一个千人队被发现，应该是影响不了什么大局的。
谢玉堂道：“裴家军被发现，南吴军队便都向他们集中，当时的金城守卫便空了，宋武，就是靖安侯和宁远侯，便不顾裴大将军的命令，直接率军过江，拿下了金城旁边的芜镇，抢先一步夺下了渡江渡口，然后，他们大规模的往江南运兵，已经渡江的裴家军只能先去清扫那些准备去包围他们的南吴军队，没有及时抢到渡口，所以，裴家军渡江先锋队伤亡很重，但是大部队却是大半个月之后才渡江，而那时候，魏王的直系部队都过江了，原先裴大将军制定的战略战术便也都被魏王废了。”
江文绚轻咬了下唇，哑声道：“那时候，合城，南城……”
那几个靠近大江的城市被攻破之时，城都已经半毁，南城更是被放火烧城，只剩下一片残骸。
谢玉堂也轻叹了一口气，道：“裴钰说，裴家军大部队过江的时候，这边已经打了起来，裴大将军和魏王争过，但是……”
声音顿了下，谢玉堂道：“裴钰说，正好那时候他们过来，发现那些南吴溃兵对百姓造成的伤害更大，裴大将军便说，不和魏王去争了，先清理溃兵，却没想到，不光那些小城，魏王和靖安侯宁远侯他们的军队，连江城都屠了，而在熙城，他们也放任熙城大火燃烧，裴钰说，若是当时马上救火，其实熙城也不会整城人都被烧死在里面，可，魏王他们为了自己部队不受损，硬是看着那大火烧了三日三夜。”
江文绚神色微动，问道：“裴钰说，江城是宋武他们屠的？”
谢玉堂道：“啊，不是这个意思，裴钰的原话是，江城攻破之后，他跟着裴大将军去了江城，看到很多被刀剑杀死的尸体，其中大多是平民，其中不乏妇孺，就像是被屠城了，而后来，魏王给皇帝上奏，将那些人都说成是抵抗的暴民，所以，他们所杀之人，反而成了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