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欣桐的沉默
本是环环相扣的计划，中间出了差错，自然就无法连接起来了。
陷害不了二皇子，那么做再多的事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林家不甘心，却也不能再恋战，悻悻离去。
林家人走了，这件事却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散布在外的消息很容易就找到了源头，确实就是从林家散布出去，那么他们是如何得知宫里的情况的，这就更显而易见了。
确定了方向，皇后便从淑妃和华初公主着手，她始终认为华初公主不是那种城府深沉到敢算计她父皇的人，至于淑妃……皇后还真是不敢保证了，毕竟人心不可测，尤其是像淑妃这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并非亲生的公主，她会不会剑走偏锋，谁都说不准。
皇后这一日，单独见了欣桐。
“你是云州人，你爹是个大夫，只是犯了事，连累了你们全家，而后你辗转入宫，成了宫女。”皇后认真地看着欣桐，说实在的，这个看起来沉稳的宫女，背景着实让她哑然。
“我爹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只是信错了人，被人推出去背了黑锅。”欣桐也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顺势往下说，“我爹得罪了高官，全家人在云州呆不下去，只能来了盛京，只可惜盛京是个比云州更可怕的地方，为了给弟弟治病，我娘只能将我卖给了有钱人做丫头。”
那时候欣桐还很小，不过几岁而已，后来买了她的那家人给了欣桐的娘一大笔银子，让她代替他们家的女儿去宫里为宫女，欣桐娘答应了，而后欣桐便进了宫成了宫女，一个出身不高的宫女，木讷瘦弱，可想而知会受到怎样的欺负，可是欣桐都忍了下来，她想着只要到了二十五岁，她便能出宫和家人团聚。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娘亲带着那笔钱和她的弟弟，离开了盛京，没了音讯，这让欣桐很是崩溃了一段日子，再后来她便也死心了，再没提过出宫以后的事了。
“你入宫，是为了给你爹洗清冤屈，还是为报仇？”皇后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两样了。
“娘娘说笑了，我一个小宫女能有多大的本事，我爹知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所以遭人灭口，这样的事纵然我想报仇，恐怕也是无人可托的。”欣桐摇摇头，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寻常宫女同皇后说话时的战战兢兢。
“所以，是淑妃承诺了你什么事，才让你答应帮她在皇上的汤羹里下药吗？”皇后话锋一转，便说到了这次的事上。
欣桐微微一怔，旋即抬头，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奴婢虽然只是个小宫女，但是也知道，谋害圣上，其罪当诛，奴婢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
乍然听到在有人在皇帝汤羹里下药这样的事，她却没有半点惊讶之情，若是说这桩事和她没有关系，皇后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见她这般否认，皇后倒是轻笑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常年呆在宫里，涉世未深。”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欣桐面上一滞，不过很快又淡笑着说道，“娘娘既然是一个人过来找奴婢的，想必是没有找到证据说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对吧？”
堂堂皇后，纡尊降贵地来到一个宫女这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确实如此，虽然许多事看起来都和你很有关联，但是确实没有证据说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但是你要知道，本宫想要让一个人在宫里消失，可是比淑妃还要更容易些的。”皇后的凤眸微微眯起，透着几许危险的光芒。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位高权重，想要收拾奴婢还不是简单的事。但是宫里人都说，皇后娘娘是公私分明，从不滥用权力欺压宫人……”欣桐一板一眼地说着话，却被皇后的轻笑声打断了，她不由得好奇，“是奴婢说得不多吗？”
皇后摇摇头：“留下的，自然是本宫懒得动的人，而那些本宫已经动过的人，自然是无法开口的。”
一股威严的气势，直直地扑向欣桐，若不是她强自镇定，这会儿双腿都该软了。
“本宫愿意来这儿，说明至少本宫对你还有些耐心，若不然你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皇后的口吻依然是慢条斯理的，但是每一句却重重地敲击在欣桐的心上。
原本还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欣桐，此时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你和棠妃是什么关系？”皇后这一句，问得十分突兀。
“棠妃娘娘……”欣桐一时间回不了神，思绪都有些纷乱，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顺势回答，“棠妃娘娘曾经救过奴婢的命。”
“救命之恩。”皇后点点头，忽然又问，“可是你却要她儿子的命，这又是哪出？”
欣桐一怔，显然被皇后这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问话方式，弄得有些疲于奔命。
“奴婢没有。”欣桐强硬地反驳。
“晨曦宫的陈氏，还有几个小宫女……你以为她们的嘴能有多紧？”皇后淡淡地抬眼，晨曦宫的事可比御书房下毒的事容易查得多了。
“不可能，我没有让他们害十六皇子，我只是让他们为难十六皇子而已。”欣桐的反驳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完全是脱口而出。
她说完这一句，便知完了。
“为什么要为难十六皇子，他是棠妃唯一的儿子。”皇后蹙眉，仔细地打量着欣桐，这个小宫女行事老成，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丫头。
“棠妃为了保全他，才会没了命。”欣桐握了握拳头，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气愤，“若是没有十六皇子，棠妃娘娘就不会……”
皇后冷笑：“棠妃用命换来的儿子，你却这般为难，还说棠妃是你的救命恩人？”
欣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半低着头。
“你借着淑妃和华初的名义为难十六皇子，就算是你为棠妃抱不平好了。可是现在你却要他的命，为什么？”皇后注视着欣桐，这个小宫女的想法很奇怪，她实在是猜不透。
然而回答皇后的，却是欣桐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