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拍他的手臂：“不吉利的不许说。”
白瑜不躲不闪由着她打：“好好好。”
哄着宋氏高兴了，白瑜才带着梼杌走人。
宋氏虽然训他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可他那话哪一句不是入了宋氏的心？
她最高兴的是儿子对自己的看重，彼此的命根子……多朴素的一句话啊。
可这世间的人多半是往下疼的。做爹娘的为自己的孩子拼命。
子孙们却不会因为父母过世就跟着不活了。
这是正常的，但是谁还不爱听一句儿子的甜言蜜语呢？
所以尽管觉得不合时宜，宋氏还是笑了。
吴妈妈也笑：“您呀，还是有福气的。不管怎么说，咱们大郎好着呢。不比谁差一点。”
这个谁，就心照不宣了。
“只盼着他能一直好好的，将来娶妻生子，我也就安心了。”宋氏含笑。
“谢实过世了，杨家这回估计很倒霉。杨皇后也很被打击吧？”路上梼杌小声道。
“毕竟是皇后，之前是他们太心急了。”白瑜点头。
事实上宫中凤仪宫里，皇后确实有点惊讶。
但是惊讶过后也就那样了。
她也不会在乎一个谢实的死活，尤其是已经败北的谢实死活。
她的焦躁其实早就开始了，谢实家里闹出这事开始她就焦躁起来了。要说她备受打击，那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早在知道谢实没机会了开始就开始了。
如今死了一个没用的谢实，这算什么事？她并不在意。
“娘娘不要多想，您是皇后，不管哪一个上来，都是要叫您母后的。过继给陛下的孩子，那就是您的孩子啊。”内官李兴茂道。
“是啊，只是如今看不出陛下对四公子和九公子哪一个更中意。但是不管是哪一个，过继了就是您的孩子。”宫女也附和道。
皇后只是点点头，眉头也没松下来。
“杨家在，杨家的老爷们都在。日后哪一位上去了，不得敬着您？不管怎么说，这上京城里的关系都是在一处的。地方上回来的人他们想一时半会就全拿捏住京城的关系，怎么可能呢？不说名分，就是利益上，难不成谁上去了，就用不着您了？”李兴茂又道。
这话，皇后听着倒是入了心。确实，她不能天真的觉得过继的孩子能亲。但是确实上京城里的官员们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一个外地来的年轻皇帝能掌握。
“陛下这一年来，身子越发不好了。该打听的也打听了，如今太医院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皇后蹙眉。
“陛下有了年岁了。要不是这样，前几年也不见陛下着急。”李兴茂弯腰弯的更低：“其实对娘娘来说，这是好事。陛下越是没时间安排那么多，新帝就越是用得上您啊。”
皇后挑眉，这句她才是真的入了心。
半个时辰后，贵妃的兰馨殿里，一个宫女坐在蒲团上给她揉着腰，柔声细语把皇后那边听来的只言片语跟她说了。
贵妃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头。
临睡的时候，她才跟自己贴身的宫女红绫道：“这个月十九是纯惠皇后的冥寿，你预备好东西，到时候也不必惊动别人，咱们找个地方烧化烧化。”
“哎，您放心。”红绫给她拉被子。
“哦对，明日你叫个内侍出一趟宫，买些干果，种类多一些。顺便跑一趟跟谢玺说燕地那边的干果也好，叫他派人回去多要一些来。陛下喜欢。”
“哎，您放心。就叫孙百寿去吧。”
“嗯，好好办事，别惹出事儿来。”贵妃嘱咐。
“您放心吧，不早了，您快睡吧。明日还要去陛下那呢。”
贵妃躺下去闭上眼，红绫也就退出去了。
去找了孙百寿说了这话，孙百寿秒懂。
“娘娘特地嘱咐了的，别惹事。”
孙百寿点头：“知道，放心。”
这都是宫里的油子还能不知道娘娘的意思重点在哪里么？
第二天一早见了谢玺，孙百寿笑呵呵的把话说了，谢玺请他喝茶。
孙百寿就意思意思坐了坐：“我们娘娘也是不容易，念着纯惠皇后娘娘的冥寿，就勾起纯惠皇后娘娘也爱吃干果。陛下也爱吃，这不就特地叫奴婢来了。这事不麻烦吧？”
究竟纯惠皇后爱不爱吃，谁也不能去她坟墓里问她。
“不麻烦，小事情。能为娘娘分忧，叫陛下喜欢，自然什么都不麻烦。贵妃娘娘如此敬重已逝多年的纯惠皇后，真是叫人感佩啊。”谢玺一脸叹气的道。
“哎，娘娘常说这什么位置啊，就做什么事。娘娘是妃妾，就该记着礼数。到什么时候，纯惠皇后娘娘都是陛下的原配嫡妻。元后那就是后宫最大的主子。人不在了，也是一样要敬重的。妾不能越过主母，儿子也不能不敬嫡母不是？”
谢玺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孙内官说的很对，娘娘这番言论着实叫人敬佩不已，我也记下了。”
孙内官见他懂了就笑道：“那我就走了，还要去买东西呢。宫里的东西虽然好，可有时候花样不如外头多。”
“内官请，您辛苦了。”谢玺也赏赐了他。
送走了孙内官，谢宴就来了：“没什么事吧？我才听说来了人。”
“哦，没什么事，就是传话。”谢玺笑了笑没说什么事。
谢宴尽管好奇，但也没继续问。
他也是觉得就算是问了也没用，谢玺这态度，也就没打算说啊。
于是他也只是与谢玺说了几句家常话，回去就与自己的小厮随从说了日后要对九公子更加敬重的话。
至于消息，他不需要送给谁。府里姨娘不管事，弟弟还小。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这事儿，人家都那么费力的暗示了，谢玺也不可能听不懂。
要是没有白瑜，这件事他当然要考量，但是如今他只觉得这是对的。
杨家和白瑜那种关系，他不会任由杨家做大。
其实要说政治博弈，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或者是朋友？
杨家之前支持谢实，现在未见的就不能支持他谢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