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心下骇然，猛的睁开眼睛，沉重的锁链把他的身体狠狠向下拉扯了一下！
眼前的这一幕，却让高歌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个人正坐在他的身旁，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甚至这家伙身上，还散发着一丝丝微弱的光芒。
当然，坐在高歌身旁的，自然就是刚刚进入牢房的李定先了！
“你怎么在这里？”
高歌有些虚弱地开口。
这个地方实在是过于潮湿了些，再加上如今的高歌身上一丝修为都没有。
高歌感觉自己好像都有些发烧了。
但李定先既然来了，那自己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吧！
高歌突然想到了戮神刀，也不知道小乖和梼杌现在怎么样了。
“我来看傻子啊！”
李定先的声音轻快无比，好像就真的是来看高歌笑话的一般。
“有没有看到我的刀？”高歌此刻连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有些担心小乖，因为在他丢下戮神刀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戮神刀之中狂暴的气息。
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的狂暴气息！
高歌担心怕小乖跟梼杌现出真身，会被虞璞玉用什么秘法再次封印起来。
它们已经在无边的黑暗中呆了那么多年了，虽然小乖从来不说，但高歌心里也是清楚的。
高歌只是在这种地方被囚禁了很短的时间，便已然心中有些难言的感受。
更何况是小乖它们，被囚禁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见过光明的，怎会愿意再去忍受黑暗！
“你那把刀没了，里面的两个小妖兽，那条黑狗散道了，那只小猫被封印了。”
高歌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这会知道担心它们了？你放弃它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去为它们想想？”
李定先收起了笑意，脸色也逐渐变得阴冷了下来。
高歌沉默不语，李定先也只是盯着高歌，脸色晦暗不明，仿佛一定要等到高歌的这个答案。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高歌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愿看到那些百姓因我而死。”
“呵呵！”
李定先嗤笑一声，可突然觉得好像只是这一声嗤笑不太过瘾一般，旋即便又开始狂笑不止。
笑声震荡着阴沉的地牢，就连地牢顶上的水珠都跟随着这笑声开始剧烈向地面落去。
霎时间，好似倾盆大雨落人间。
“你害怕他们因你而死，那你有没有害怕过你的那两只器灵因你而死？”
“那些平民因你而死你就会伤心难过甚至道心崩碎，那它们呢？它们死了你会怎么想！”
“你自诩良善，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需不需要你的帮助？”
李定先不断逼问，高歌被这一个个问题砸的晕头转向。
“你觉得自己是个善人吗？你知道因为自己所谓的善良害死了它们，你知道吗！”
李定先厉声呵斥着高歌，仿佛想要把这个一直昏昏沉沉整天不知所云的家伙给喊醒来一样。
他当然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来的。
可他宁愿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睡着了，也不愿意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他是护道者，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他来告诉高歌的，当然，他也没那个兴趣！
在李定先的心中，那位世间最强者的转世，不应该是这样的！
高歌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李定先的问题。
就在此时，在高歌的脑海中，那个自称是叫万物生的男子的声音传来。
“明心见性！”
又是这四个字，明心见性！
高歌当初想不明白什么叫明心见性，但此刻的他，竟然一时间有了些顿悟的感觉。
何为明心见性，明己心，见真性！
不思善，不思恶。
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高歌一直觉得自己在跟随着自己的本心行事，可此时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本心，有些问题。
见高歌似有所悟，李定先也索性继续在高歌身边盘膝而坐，只不过他还是把束缚着高歌的铁镣以及修为禁锢给解开了。
束缚被解开，高歌旋即也开始闭目沉思。
“前辈，你在这世间存在了这么久，想必见识也应该极其丰富，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高歌并没有开口，而是用神识去跟身边的李定先去沟通。
李定先感受到识海之中的波动后，嘴角微微勾起，随即也用同样的方法回复了高歌。
“尽管问，你遇到的这些事情，我觉得很有意思。”
“前辈觉得，我救那些人，是错是对？”
高歌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定先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
“无错。”
“什么叫无错？”
高歌一时有些不解，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无错，到底是对还是错？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救那些人，是因为你所谓的善良，是没有错的。”
“但是你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后果，你可能会死，而你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牵挂着你的人，你让他们怎么办？”
“而且因为你，还直接害死了戮神刀中的器灵，你觉得这事对吗？”
高歌沉默，自己可以为了那些人而死，但却不应该牵连到别人。
“你觉得，如果杀了郭致或者景筝，就可以换来大虢或者东荒永远的太平昌盛，可以吗？”
李定先这次并没有用神识去和高歌交流，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话语声传入高歌耳中，高歌心中一怔，顿时怒目圆睁，眼中的厉色不言而喻！
“绝对不行！谁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可是这世间无数的生灵会觉得，这样做简直再好不过，你不是喜欢站在那些弱者的位置去考虑事情吗？这你怎么就说不行了？”
声音无悲无喜，此刻的李定先，第一次在高歌的面前展露出了属于法天境巅峰，属于这世间第一人的神采！
一言以定天下先！
这句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道之四境是这世间最强的修为，李定先又是道境强者中的执牛耳者！
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他便是道！
与李定先说话，无异于同天下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