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克群不按套路、直来直去的风格倒也帮陆飞减少了许多客套和相互试探的时间。
陆飞抬手看了一眼表，九点零五分。他必须赶在变回少年模样之前提前十分钟结束这次会谈。
嗯，还剩半个小时。
陆飞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干了下去。
黄克群跟着一饮而尽，接着他笑吟吟地盯着陆飞，又给斟上。
两人再次碰杯，再次干了。
连着三杯下肚后，黄克群喊了一声：
“痛快！”
“现在我们可以谈点儿正事儿了！”
黄克群眼角依旧带着笑意，不过和刚才比，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
“陆总这次主动约我来，肯定不是和我叙旧的。之前，陆总几次拒绝了黄某人的好意，我连您的面都见不上。这次，是我的人品大爆发了吗？陆总。”
黄克群是个喜欢掌握主动的人，并且还有点儿记仇。
陆飞哈哈一笑，“当然不是叙旧。我交朋友有个原则，只和了解并认可的人合作。在我对黄总的事业和为人做了充分的了解后，决定和您交个朋友。”
陆飞看似坦诚实则奉承的话，让黄克群看上去很受用。
“好，好，好！荣幸之至！那就长话短说，知道您忙，咱们直入主题。”黄克群的烟酒嗓洪亮有力，包间外的人恐怕想不听到都难。
这时，他朝门外看了看，故意压低声音道：
“我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认为这个机会能和你那个云脑项目平分秋色。陆总？”
见陆飞嘴角弯弯地盯着他看，并未任何回应，黄克群接着道：
“您听说过龙吗？”
陆心内心深受震动，但表面上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
“当然。你我都是龙的传人。”
“不不不！咱们小时候说的龙，那是个精神图腾。”
黄克群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然后把手机递过来。
那是张照片。
照片中的环境很暗，背景灰蒙蒙一片，正中间是长满鳞片的半截巨蟒形状的身体，正扭动着身体向上飞舞。根据和右下角露出来的船舷和甲板尺寸对比，这截蟒身比真实的蟒蛇可能要粗上几百倍，上千倍。显见，拍照的人当时就站在船上。
陆飞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秋力描述的海上经历。
“我和您说的，是真龙！”黄克群以为陆飞不以为然，特意加重了强调。
陆飞按捺住激动，表情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递还给黄克群。
“这什么也看不出来！现在p图技术这么发达。龙？这世上哪儿会有龙？龙在哪儿？如果有，早就被发现了吧？”
陆飞一边反问，一边观察着黄克群。
“黄总，您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这是一个致命的诘问。
黄克群脸色一沉，把手机往桌上重重的一放。
“陆总，您这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质疑我的人品？”
声音最能显示一个人的态度和情绪。
陆飞感到黄克群有些生气而已。
像黄克群这种老江湖，他生气不一定是真生气，他不生气也不代表没有生气。关键看他接下来说什么。
“这张照片是我死去的弟兄拍的。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对上了。陆飞感到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场景对应的应该就是秋力讲述的最后一次出海经历。
“好吧。我对你的兄弟表示歉意。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如果时隔久远，意义就不大了，对吗？”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陆飞提醒着黄克群，如果耽搁太久，这个发现可能时过境迁，无从考证。
“是的。陆总。照片拍摄于三年前。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黄克群把另一瓶酒也打开了。
他先给陆飞斟上酒。
“来，陆总，边喝边说。”
陆飞把桌上的茶点往黄克群的方向挪了挪。
“边吃边喝。”
黄克群点点头，“陆总，这个地方在太平洋深处。鸟不拉屎的一个地方。偏僻，荒凉，连鱼都活不下去。如果龙要找一个地方想不被人发现，首选这个地方。所以，我认为它们不会挪窝的。”
这一点和秋力说的一致。
陆飞赞同道：“如果我们发现了龙，找到它并开展研究。不亚于人类当年发现了电，并由此带来一场技术革命！”
黄克群拍了拍桌子，竖起大拇指: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陆总有文化！”
他有些得意，继续言语道：
“我有一支远洋救援船队，常年航行于世界各大洋，从事海上救援和打捞，如果需要海上探险、海底寻宝，我的团队水平绝对算得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陆飞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陆总，您觉得我给您提供的这个机会怎么样？和您的云脑项目比，如何？”
陆飞嗤笑一声，“当然，这是个石破天惊的机会，但需要雄厚的资金和团队去跟进。不光需要探险队，更需要强大的科考团队和研究实力。”
陆飞提醒着黄克群，这件事绝不简单。需要旷日持久的资金和科研投入，没有雄厚的长期资本介入，这个发现充其量就像是放了一支烟花，就只高兴了一下子而已。
“是是是，您说的对。所以我只把这个机会告诉了您。纵观国内科创界，只有您有这个能力和实力，能把这件事搞起来。”
陆飞深知，黄克群把这么好的机会与他分享，绝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他能把这件事搞起来”这种场面话，还不是看上了他的云脑项目。
陆飞忍不住又看了一下手表。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有十分钟。
“黄总，您提供的这个机会我先应下来。咱们后续进一步探讨细节。”
陆飞看表的动作，被黄克群看在了眼里。
“陆总果然是个大忙人！”
黄克群调侃着，并把手伸了过来。陆飞下意识地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黄克群一把握住。
陆飞的脸此时红的发烫。
黄克群盯着那块表看了看:
“百达翡丽？不错的表！陆总，我猜您平时不怎么戴表吧？”
陆飞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黄克群像是被逗笑了一般，笑个不停。
“哪有一个经常戴表的人，会在手腕的相同位置上再画上一块表呢？”
接着他又笑眯眯用手摩挲了一下那个表的涂鸦，打趣道：“陆总，您可真是童心未泯呢！”
事情有点儿超出了陆飞的掌控。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八分，那个涂鸦作品，再有不到十分钟就会变成一块真表。与此同时他也会变回少年陆飞的模样。
到时候一切都穿帮了！
黄克群正握着陆飞的手，似有察觉，他突然笑道：
“陆总，您很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