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择毅神微变，上前唰地拉开窗帘。
两个人的脸倒映在擦得透亮的玻璃上，是离奇的橙色。
“你先休息。”
男人把妻子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大步离开。
老宅的地形，司择毅比她更熟，只望一眼他就已经分辨出来那是哪里。
只是简茗行动不便，得先把她安排好。
“放心去，注意安全。”简茗抬头看他，目送他离开。
司择毅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在客厅等待的司五。
和他预想的不同，客厅里除了司五，没有其他人。
想来火势不大，没有惊动到大家。
“家主。”司五仍旧恭敬。
司择毅看他一眼，点点头，快步走到阳台，拉开和二楼的距离。
“说吧。”
“十五分钟前，负责园林管理的一个佣人潜到三小姐养伤处，在屋子四周撒下大量酒精并丢下火柴，很快形成火势。所幸巡夜的人及时发现，三小姐并无大碍。”
男人的眉头轻皱，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
司家的规矩虽严，但有罚也有赏，佣人存心报复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阖家团圆的日子找他的不痛快？
司择毅周身的气势毫不掩饰释放，阴寒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人招了？”
“是卢琇买通她，说会给她一大笔钱。”
司五抬头看了面前的家主一眼，很快又移开眼神。
这样的惊涛骇浪，他只在家主才接过掌家大权的那段时日里见过。
那时司家上上下下的氛围，说是火上油锅也不为过。
这下，卢琇和司季可要倒大霉了。
卢琇一个外姓人，不仅在司家兴风作浪，联合外人想让少夫人丧命，现在又把手伸到三小姐手上……
当真是胆大包天！
至于司季，他在公司里为所欲为，家主早就想处置他。
可他毕竟是司家人，下场也差不到哪儿去。
“进悦怎么样了？”
“已经安置在副楼。火势起的时候吸了些烟，已经睡过去了。袁医生来看过，并无大碍。”
“我去看看她。”
司择毅抬脚往副楼去，顺手扯下置物架上挂着的黑色大衣，放低声音吩咐司五，“让知情的人管好自己的嘴。”
“属下明白。”
副楼在主楼的后面，两个人抄小路过去，脚下速度又快，几分钟就到。
宽敞的房间中心，司进悦躺在大床上睡着。
司择毅看着床上的人安静睡着，发丝胡乱，躺在白色的枕套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妹妹，他一手带大，养得像洋娃娃一样细嫩。
本来受罚就重，今天还平白受了这一遭。
如果不是顾及到爷爷奶奶的颜面，他绝不会被牵制到这种地步。
一瞬间，让人难以察觉的脸色在男人脸上闪过，很快男人的表情又恢复正常。
司择毅走近一点，把小妹司进悦的头发整理好，动作轻轻的，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突然，男人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大衣的衣角掀过床上的被子，带起一阵凉风，司五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跟上家主的脚步。
副楼外，午夜的天空荡荡的，夜里万里无云的天气衬得男人现在的气场很是诡异。
扭头看见司五轻手轻脚带上门，司择毅用眼神示意他上前一步靠近自己。
“把人提到老地方，我要亲自审。”
“放消息给卢琇，说进悦伤势严重，我和少奶奶起了很大的争执。”
“是。”司五领命离开。
两人说话间的雾气消散，冰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更加冷静。
男人抬头望望主楼的方向，抬脚往老宅西南角走去。
他的脚步声哒哒，响在午夜的小道上。
老宅西南角，远离主楼，且和后山相连，建筑稀少，老宅的上上下下都不太往这边来。
不仔细打量，还以为这个寂静的角落只是别墅的一角。
司择毅照例环视一周，发现伪装在大自然里的一切设施都没有异常后，找到最靠近后山的那颗松树。
绕到它背后，按下通往地下室的开关。
一秒之后，一个隐秘的门洞出现，男人随即消失在地面上。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男人只用了零点一秒就适应这里的气味。
经过漫长曲折的甬道之后，男人走到地下室深处，若大的空间里面，只零散地点着几盏灯。
“呜呜呜……”
一阵纷乱的脚步之后，男人的耳朵里灌进来一阵女人因胆颤而发出的抽噎。
“家主，人带来了。”
司五手下的人把那女佣扔在房间的正中间。
司择毅右手打圈儿玩弄着马鞭，眼眸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平静，口里的话却让这女佣摸不着头脑：
“你应该很熟悉这里的气味。”
司五挥挥手，女佣嘴里的破布被取下来。
虽然她看不清，可她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但哪怕是一线生机，她都不能轻易放过：“家主！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的啊！”
虽然她年轻，可是家主狠厉的手段下人之间一直都有流传。
这次如果不是被人拿捏住了家人，她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可面前高大的男人根本不搭理她，继续说他没说完的话：“檀香，用在这里，最大的作用是为了掩盖气味。”
男人说着，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用马鞭挑起面前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和他对视，“你觉得，是为了掩盖什么气味？”
他的嗓音随着音量的降低变得低沉，挺直的脊背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
拧在一起的眉眼毫不掩饰地散发戾气，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严肃，家主的气势在此刻完全释放。
斜坐在地上的女佣被吓得说不出来话，眼睛惊慌地乱转，泪水在一瞬间塞满眼眶。
她负责管理园林，当然知道檀香可以用来掩盖气味，这四下的环境……
难道她也要成为被檀香掩盖的其中之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