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经常挨打，饿得骨瘦如柴。要不是赵萌一家明里暗里护着他，只怕他活不到现在。
没办法，他倒掉盆里的脏水，换一盆干净的清水，蹲下身开始洗赵萌的臭袜子。
赵萌一局游戏结束，听到卫生间里搓洗的声音，起身走到门口，门开着，王小山光着膀子在洗衣服。
“又自己洗衣服啊，真勤快。”赵萌人高马大，整个人把门堵得死死的。
“那破洗衣机转个把小时，还没我五分钟洗得干净。”王小山说着，将衣服拧干放在盆里。
赵萌瞥见那盆臭袜子已经洗干净了，拧干一一搭在盆沿上，嬉皮笑脸地说：“三儿，又帮我把袜子洗了？对我真好，比我媳妇还好。”
“滚，老子要洗澡了！”王小山不耐烦地把他往后推了一把，作势要关门。
赵萌壮得像头牛，抵在门口，不让他关严实，“你要是个女的，我铁定娶你。”
赵萌浓眉大眼，身体健硕，182cm的身高，有肌肉却不像健身教练那样突兀，但他总咋咋乎乎的，2b气场太强，时常让王小山怀疑，他脑袋里缺点什么，更加不可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你喜欢男的，是不是一直在暗恋我？要是这样，我就将就将就把你收了。”赵萌挑眉故作娇媚，但连成一条线的大浓眉，有种张飞视感。
王小山听着犯恶心，把脚踹在门上，加重了关门的力道，门外面的赵萌也不示弱，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哑的声音。
咔嚓一声，门框的螺丝承受不了拉扯，断掉了，门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赵萌，你是不是想死？”王小山眼刀能杀人，他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赵萌吓得赶紧夹着尾巴逃回了房间。
*
王小山初中没毕业就来宣沙市谋生，他未成年根本没什么正经公司敢雇佣他。兜兜转转一两年，才有一家做设计的小公司——宣沙六安设计有限公司，招他做实习生。
宣沙六安设计有限公司，本部在怀坊老街；去年在市区一栋写字楼租了两层楼，做分公司。王小山在分公司做排版设计工作。
虽然这家公司又小又没前途，但他很感激老板王元林，能给他就业的机会，从业四年，一直兢兢业业。
主任马世贵拿着一份企划书，踱到王小山的工位上，吩咐道：“小山，你先把手上的工作停一停。”
王小山将桌面上做了一半的礼盒包装设计图保存好，转过椅子看向他。
“你对秦氏健康新概念的企划，做得很好。王总也很满意。”马世贵将企划书放在他桌上，“现在我们需要与秦氏集团接洽，推出六安的企划书。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
马世贵拍了拍王小山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王总一直很看好你，别让他失望。”
秦氏集团是全国前十强企业，在宣沙市多个行业领域都有渗透。上个月，听说秦氏集团推出一款新型的健康纪录仪，有二十家大型广告公司收到了竞标通知书。
这种好事，和六安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当然是没什么关系的。但王元林接二连三投资失败，见到机会，就想横插一腿。要求设计部做出企划书，要单独去找秦氏高层，想拿下这次竞标。
简直是痴人说梦！平日里，大家工资是拿提成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愿意干，设计部没一个人接。
王小山想着，当初要不是王元林出钱给他报培训班，又给他就业的机会，他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地搬砖，哪里会有现在这份日不晒雨不淋的体面工作。所以，他接了这个倒霉的差事。
忙活了一个月，本以为看到尽头了。没想到商务部的活，都推到他头上来了，王小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善：“马主任，全公司就我一人拿王总的工资吗？怎么什么屁事都堆到我头上？”
马世贵也头疼。商务部没人接，他总不能自己腆着脸，整日在秦氏大楼下蹲点。王小山这孩子虽然毛刺刺的，但做事豁得出去。
“唉，这样重要的任务，王总怎么放心交给别人？再说，企划书是你的作品，万一遇到秦董提问，别人哪有你清楚？”马世贵表面语众心肠，明白人听着就是胡说八道。
“经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会一起报销。你只要做好这一件事，顶别人做十年。年轻人，就要敢于超越自己……”
“行了行了，少在这画大饼了。”王小山不耐烦地扯过企划书，抬腿就走。连工资都快发不下来了，还报销经费？做梦呐！
“马主任，我今天没任务，可不可以陪他去？”赵萌从旁边的工位上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问。他整天闷在这栋写字楼里，浑身不自在，能有机会出门逛逛，简直求之不得。
“好啊，小伙子很积极。不错，大家都得向他多学习。”马世贵呵呵笑着夸赞。
大家都把头埋着，假装忙碌，生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
秦氏集团总部大楼，在中心广场大街的繁华地段，九十几层的摩天大楼。
秦时泽伫立在落地窗前，沐浴在阳光里，垂眼见楼下的车水马龙。他将窗推开一道缝隙，一股热气涌进来，又瞬间被清凉的空调房，吞没了温度。
一身浅棕西装的男秘书站在他身后，汇报工作：“目前，几位大股东都对您提的招标方案，提反对态度。关于股份的转让问题，没有人愿意转出5%的股份。”
因为情况很不乐观，秘书庄严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脸色。
秦时泽目光温柔，点了点头，反问道：“和吴总约的什么时间？”
“上午十一点，”庄严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十点三十五分，过去只需要十分钟，您可以再等一刻钟。”
“不用等了，现在就过去。”
秦时泽关上窗户，出了办公室，庄严立刻跟了上去。
秦时泽从专人电梯出来，门口的一排保安和前台纷纷点头问好。他也礼貌地颔首微笑。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他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门，看见公司大门口的花坛上，蹲着一个小年轻。
正是那晚在SoULbar，搭讪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