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怎么能觉得它是一个孩子呢？
下山依旧是沿着临时搭建的冰梯走下，不知是不是无支祁有意为之，冰梯的表面并不平整，细小的凹凸颗粒爬满表面。
即便顾玥一步一个台阶，走得再快也不担心会打滑跌落。
“玥玥！”
顾玖不懂灵阵，跟着上崖顶起不到一点作用，祝侯就让他在底下歇息，现在见妹妹回来，当即迎了上去。
“三哥哥。”在顾玥脚踏实地后，身后的冰梯就彻底消散，小姑娘打了声招呼，又蹦到了无支祁跟前，笑眯眯着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含笑的眼中带着丝丝心疼。
毛绒绒的大块头摇头的速度极快，无支祁蹲坐在顾玥面前，让小姑娘不用费力仰着头，就能看清它：“你来了就好！”
它的一切守护，都只是在等待旧主所说之人的出现，现在人来了，才终于有了盼头。
它终归是在日复一日的无尽时光中，守的云开见月明。
顾玥想起无支祁那委屈巴巴的一句“连根香蕉都没有……”，她的心就不住的抽痛着，瘦小的人儿抬手摸了摸无支祁那庞大的脸颊。
顾玥用软糯的嗓音承诺着：“等我下次来给你带香蕉。”
她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不会去许成神后接它离开这样遥不可及的诺言。但带根香蕉这种小事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不过这里气候严寒，也不知道香蕉会不会还没到它手中就冻坏了。
诺言很轻、很小，无支祁却收的郑重，这是它千年唯一自己讨来的东西。
对此，无支祁珍之、重之。
自见着顾玥后，祝侯察觉无支祁的脾气越发的好，竟还主动拉起了顾玥的小手，引着顾玥往阵法中走去：“来！俺带你见识一下山脉之心！”
顾玖也想跟上，却被祝侯拦住，“别过去，担心无支祁生气。！”
祝候第一次来时什么都不懂，趁着无支祁没留意溜到了山川之心边上，便迎来了这只几近于神的灵兽的怒火，若不是爷爷和顾伯父苦苦哀求，他就不会遭到一股强有力的水流清洗，跌坐在地上，让那只毛茸茸的爪子提着后脖颈就往阵外一丢，那么简单了。
凌云川之心的寒气很重，灵气也很浓，
顾玥细细的打量着，那是一块半透明的蓝色小石头，像冰块又比冰硬，蓝色光晕一闪一闪的，好似是一枚心脏在有力跳动。
“竟然这么虚弱了。”很轻、很温柔、又十分缥缈缥缈，带着惋惜的女人叹息声在顾玥的耳畔响起。
顾玥朝四处望去，身侧只有那只白猿，两位兄长都在远处，抬头是万里无云，低头是沟壑纵横，四处是冰壁陡峭，没有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女人？
“无支祁前辈，这山川之心会说话？”顾玥沉思了片刻，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性。
否则，她找不到其他解释。
“别叫俺前辈，俺受不起。”最是机敏的猴子在她面前总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一脸迷茫的看着她，重复着她的话：“会说话？”
显然是不明白顾玥为什么这么问。
也间接否认了顾玥的猜测，顾玥只能呢喃着：“难道是我听错了？”
对上无支祁那含着不解和关怀的眸子，顾玥笑着说：“我只是想着你作为灵兽都会说话，山川之心更是少有的灵物，会不会也有灵识、也会说话？”
“山川湖海的灵是用来滋养他们所承载的万物。”无支祁的目光满是膜拜，“更别说还要分出力量滋养炎山周遭的生灵的凌云川了，它没有多余的力量形成灵识。”
山河是无私的，用尽自身所有力量去滋养世间万物。
灵师和灵兽都是一样的，所吸取的灵力部分来自苍天恩惠，还有的则都是山川河流无私馈赠。
这才是完整的天地灵气。
灵气越是旺盛的地方，山川之心的力量就越强。
无支祁一直感恩哺育了它的灵山，却一直到了奉命守护凌云川之心后，才真正明白了山河之伟大。
在任何生命行事都是有目的之时，唯独山河日月没有。
于无支祁的要求下，顾玥是在第二天晨曦后才开始修复灵阵的。
修复二字听起来比当日绘制避雨灵阵简单得多。
可一个是最基础的小小阵法，另一个却是连通山河的的旷世大阵，岂是能相提并论的？
每一块残缺的阵纹都要顾玥用灵力凝出新冰去填补。
而那块用来填补阵纹的冰，又怎么能是随手汇聚的？
必须要最为精纯的水之精华凝结而成，所消耗的灵力是平时的十倍不止。
才修补好两个残缺的阵纹，小姑娘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是没了血色，她双手微颤，若非有无支祁拉上一把，已经跌倒。
显然已经到了她能够做到的极限。
顾玥靠着无支祁坐下，轻喘着，等着四肢百骸从灵力被抽空的空虚中缓过来。
“顾家上次来的那个小子，叫啥来着，怎么都有魂定巅峰的实力，才补了三个缺角就已经没灵力了，”
几乎相差了两个大境界的灵师，之间的差距应该远不止这点。
无支祁的话是在安抚顾玥，也是在夸赞小姑娘对于水、冰形态之间的领悟远超更优秀的水灵师。
然而小姑娘并没怎么被安慰到，只是问着：“你说的是顾珩？”得了肯定的答复后，顾玥就接着说：“大哥哥年后才开始修习冰灵，只凭碧虚诀要修补这个阵法，所需要的灵力消耗要远比用寒晶诀来的大。”
顾玥能够推测得出长兄的做法。
灵师汇聚足够的水灵精华，必须用灵力稳定住所要凝成冰块的形状，直至完全冻结才算修复完成一个点。
学会寒晶诀的顾玥，只需用其中的一个名为“落凌”的咒术，就能最快的将凝出的水灵精华结成冰，省时省力许多。
顾玥缓了一口气，灵力才恢复三成就站起，她召出了沇灵伞，拍了拍伞身，“沇灵，我需要你的帮助。”
回应她的是泛着微弱蓝光的伞身。
这是尚且弱小的伞灵在回复她。
“其实，俺的灵力可以给你用！”无支祁幽幽开口，颇有几分孩子没受到家长重视后的委屈。
顾玥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种荒诞的想法甩出脑海。
无支祁的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轮，她怎么能觉得它是一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