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请先生给我一句实话，父皇执意让我们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宋沅懒得和他瞎掰扯了。
大巫织焰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在下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西北有祸乱大魏的皇子，所以皇上执意让所有殿下都回来，今日在太华殿，便是让在下细看的。”
“那先生看出是谁了？”宋沅上心了，语气不由严肃起来。
大巫织焰遗憾摇头：“看不清，在下也是头一次遇上卜算不到具体结果的卦。”
“先生是不是学艺不精所以算不到？”宋沅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要不找别人算算？”
这话说得大巫织焰看她的眸色都深了两分。
宋沅大步过来，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那先生替我看看，是不是我，我好心里有个准备。”
“看手相并非在下擅长。”
果然学艺不精。
宋沅给他下了定论，本就不悦的大巫织焰压着火气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半响才恢复过来。
“若是殿下，殿下有何打算？”
宋沅严肃起来：“先生卜算的结果可有具体的时间，若是十年之内，那八成与我无关，我可没本事用十年时间就纵横西北呼风唤雨，达到祸乱大魏的地步，若是十年之后...也挺悬的，我的兄长们正值盛年，侄儿们陆续长成，更没我什么事。”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大巫织焰笑看着她：“殿下去西北后做的那些事，京兆这些当官的可是十分满意呢，如今卜算结果已出，若是其他殿下都被调离，殿下再去了西北，离呼风唤雨也不晚。”
你可真看得起我啊~
宋沅有些无奈的抿嘴：“话说先生都这么得我父皇信任了，为何不多替我说说好话呢？我父皇看我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很耽搁我的前程，他承诺的封王爵，我都觉得不靠谱。”
“殿下确定要我多说好话？”
宋沅眨眨眼：“还是不说为好。”
大巫织焰笑了起来：“殿下放心，该替殿下做什么说什么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让殿下为难，更不会暴露我们的关系。”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我只怕先生脚踏两条船，若是先生还有意与旁人定下契约，可千万要知会我一声才是，我也好心里有数。”
她不信任自己，大巫织焰反倒认真起来：“我不能同时与两个人定下契约，否则自己必遭反噬，这一点殿下可以放心。”
“那我可就放心了。”宋沅给自己倒了杯茶：“话说先生如今已经是国师了，不知有何计划？可需要我帮忙？”
她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自己的事，大巫织焰也就坦诚道：“虽然在下说过，等殿下手握大权的时候再复辟巫蛊，但有些事是需要一步步来的，大魏铁血执法十几年，赔了那么多人命进去才约束住的事，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开的？
如今在下做了国师，纵使朝中再怎么反对，只要皇上心意坚定，那复辟巫蛊的第一步就已经成功了，太子殿下有意让皇上人心离散，所以默许纵容，不久之后，民间百姓就会彻底接受巫蛊复辟这个事实，等殿下手握大权了，达成目标只会更加容易。”
他说的很有道理，宋沅听得连连点头：“如此一来，我都不需要背负骂名。”
“殿下与我定下了契约，我就不会让殿下的名誉上有任何损失，毕竟殿下步步高升，我们的契约才能完成。”大巫织焰含笑看着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依旧无法察觉到宋沅的半点心思。
还真是严防死守不给半点机会啊。
宋沅也根本笑了笑：“我没想到我大哥竟然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过细想想，我父皇的确...这也不算坏事。”
他们兄弟对洪明帝没太多父子情，大巫织焰也懒得多嘴，只是伸手摁在了宋沅的手腕上：“殿下多久没服药了？”
他知道自己在服药的事宋沅也不觉得奇怪，把手缩回来神色平静：“一年多吧，吃完了，新的药没有送来。”
她吃的药太难配了，全靠小舅舅东奔西跑去寻找，偏其中两味药难寻，能找到就多配些，找不到就得等着，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为此药丸到现在都没送来她也没太上心。
“殿下吃的药虽然抑制住了你的女儿态，但长久服用，会让你的身体越来越怕寒凉越来越差，说白了，就是大寒之物，伤女子根本，断绝子嗣，殿下自小习武，底子强健，所以才没让这东西彻底伤了身子，若是继续服用，一旦殿下疲于公务耽搁了强身健体，就会遭到反噬。”
他说的很严重，宋沅却只是淡淡点头：“我知道，自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这不是好东西，可我不能不吃，比起身份暴露被杀还要连累母亲与外祖全家，我便是短寿些又有何妨？而且，先生觉得我会在乎子嗣吗？”
大巫织焰挑眉：“或许殿下只是还没遇到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宋沅笑了：“我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身边围绕的男儿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相貌品性家世才学哪个不是一等一？十五六岁春心萌动的年纪都不曾放纵过自己，如今二十出头仕途光明，先生觉得我会沉溺于情情爱爱？”
“此言有理。”大巫织焰放下一个小瓶子：“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这东西我就留下了，此物换做海棠丸，比殿下常年服用的那药强劲十倍，吃了这个，殿下往后就不必再吃那个了。”
往后都不必再吃那个了？
这话让宋沅心动不已，她把小瓶子拿起来，指腹摩挲着瓶口思虑，大巫织焰走了许久她还在犹豫，最后还是把小瓶子放下了。
便是药效再好，这要她也不敢直接吃，暂且留着以防万一最好。
不过，大巫织焰的话实在让她忧心，若是放任他继续下去，那巫蛊将在大魏再起祸乱，届时谁来做先帝当年所行之事，焉知后世会不会有帝王效仿洪明帝的荒唐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