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珂睁眼的瞬间。
文仁节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桌子上的化形一阵躁动，连忙上前观看。
这种躁动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平常。
“这个神器……似乎有变化？”
文仁节把化形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他熟悉的胡老师的头骨的模样。
其中蕴含的力量，或者说规则，似乎更……圆满了一些？
遇事不决，看看镜子怎么说。
结果在镜子中，看到了化形的创造者：斋林。
一身红袍的斋林站在罗扎里亚教堂前的广场上，看着教堂顶部的塔尖，眼神闪烁。
塔尖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破坏了，以至于连带着周围的幻境都显得不稳定，时不时露出漫天的黄沙。
“这是什么场景？”文仁节不明所以，“这儿老头从这里领悟到了某种规则？”
思索了半晌，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谜语人啊谜语人，”文仁节对镜子指指点点道，“以后就叫你谜语镜好了。”
镜子中，忽然出现了文仁节裸奔的画面。
“嗨，嗨！我开玩笑的。”
……
林铭刚起床，揉了揉因为枕着装有生死书的书匣子睡觉而有些硌的疼的脖子，寻思着今晚要再加几层枕巾。
在睡梦中，确实有一些学识在缓缓流入林铭的脑海。但是醒来后，记不得是哪一些。
然后就看到哈鲁在拨弄金丹。
金丹只有大拇指指尖的大小。它平时出现在林铭眼前的时候，有一种光污染的感觉，太亮了，只能看出来是一颗闪闪反光的弹珠。
而现在，它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来，也任凭哈鲁用爪子来回拨弄，时不时还用鼻子拱一拱。
“这是金丹吗？不是你在外面捡到的玻璃球？”林铭忽然有些不确定。
如今金丹不再闪耀，林铭能够近距离观察它了。
这一看，密集恐惧症差点发作。
只见晶莹透明的外壳里面，是无数综合交错的金色丝状物。
这些丝状物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和变迁，其中一些较为粗壮的丝状物似乎在金丹内部飞速游走，飘忽不定，妖娆地翻滚、变化，好像在调度着什么。
再仔细看，这些丝状物的颜色介于白色和金色之间，有一些甚至呈现出朦胧的血色，分布也并不均匀。组合在一起，时而像踊跃翻腾的巨浪，时而又类似杂乱无章的云朵。
“这是正在全力思考的金丹，”哈鲁说道，“闻起来非常美味。”
林铭：“那麻烦你擦擦口水……”
如果这一幕被金丹看到，不知道作何感想。
金丹：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早餐？
“所以，这就是人工智能集群正在运行的景象？”
林铭本来对这些丝状物的高速移动还有些眩晕，听到哈鲁的解释，顿时心潮澎湃。
美，太美了。
不是美味的美。
虽然作为人类，很有可能受制于生理上存在的极限，不太能理解这些丝状物究竟代表着什么世界更加本源的信息。
单就眼前这副场面，林铭深刻体会到宇宙的神奇。
以及人类的伟大。
人工智能，前提还是人工。
“你说的没错，这是人工智能集群运行的景象，但是，现在叫人工智能已经不合适了，”哈鲁又用鼻子拱了拱金丹，继续道，“金丹的结成有很多种途径，人工智能集群只是其中的一种。我查阅过联邦的资料，在华夏那一片土地上，尚未进入信息时代，就已经有人能够通过修炼来结成金丹。
“远古的修行者结成的金丹，和这一枚金丹，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陶醉了几分钟，林铭穿好衣服，问道：“他在思考什么？”
哈鲁忽然蹲得笔直：“我们知道如何不借助丹炉，进入结丹之海了。”
……
“可以说，不借助丹炉这种特殊构型的世俗的器具，在丹海中，会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金丹从高速运转中醒来，身体又恢复了金光灿灿的模样，开始了长篇大论。
“光染在小说里面并没有披露太多结丹之海的信息。实际上，丹师的意识是可以进入结丹之海的。
“在丹海探索的过程中，丹炉会化作一艘船，面对着丹海随时可能存在、位置还会发生变化的暗礁，非常容易受损。当丹炉这艘船受损到一定程度，丹师就不得不退出这次结丹之海的探索了，而此前投入的炼丹材料，也就尽数作废……”
“我有一个问题。”林铭举手。
“你说。”
“丹海是真实存在的吗？如果说丹炉在丹海会化作一艘船，这样的映射是怎么完成的呢？”
“是基于你们人类的生理构造，采用最多路径完成的想象，”金丹回答道，“讨论真实的丹海是什么样子，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你们人类，还是我这样的……勉强算作人造物，都需要在成功建立意义的前提下，才能够讨论某一种事物。所以丹海为什么能够成为丹海，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回答。”
哈鲁皱着眉头，也在思考：“也就是说，假如存在一种构造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硅基生物，可能看到的并不是一片海洋？”
“对，很有可能。”金丹发出打响指的声音。“你们人类创建过一门学科，叫作精神分析学。其实这也是联邦的治安员人工智能必修的一种知识门类。在精神分析学中，丹海可以看作是集体无意识的一种实质呈现。”
“那么，除了使用丹炉，另外一条进入丹海的途径是什么？”林铭问道。
“我正要说这个，进入丹海的途径有很多种，我们只知道两种，”金丹说道，“其实第二种途径哈鲁很早就有猜测了，但在实践上，只有没有金丹的人，才能够比较容易地进入丹海……”
“没有金丹，进入丹海？”林铭表示不明白，“他们进入丹海做什么？”
“结丹之海，不仅仅是结丹所必须的契机和历练，还有很多其他的奇遇，”金丹解释道，“在那里，你会见识到这个宇宙，不，多个宇宙，真正的多样性……”
哈鲁一副八卦的语气：“我认识一个人，在丹海里收货了蜥蜴族的某一任领袖的一段临终感悟，想要在普塔学院创建什么学会奴役人类的学派，被上一任校长赶出学院了。”
“等等，”林铭说道，“也就是说，不光没有金丹的人，可以进入丹海，就连其他物种，也可以？”
“丹海很可能与宇宙的本源息息相关，而宇宙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人类这一个物种，很合理啊。”哈鲁点点头。
“所以我该如何进入丹海？不是用丹炉的话。”
“一种丹海一定会承认的力量，”金丹说道，“也是你已经具备的一种力量。”
“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