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暖快死了。
不是疼的。
是怕的。
她从未见过七叔这样。
疯狂，狠厉，冷漠，决绝……
就像是变了个人。
顾星暖眼泪直掉，身子抖得厉害，却紧紧咬着牙齿，没吭一声。
而她的隐忍，并没换来薄行简的饶过。在看见她眼里的泪水时，他反而嗤的一声冷笑，手中力道猛的加重。
“嗯——”顾星暖疼的后背都弓起来。
“……”顾星暖喊都喊不出来了。
她想，她今晚住定要交代在这了！
顾星暖有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接着身上一沉，薄行简倒在了她的身上……
……
屋外有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顾星暖蜷缩在被子里，一双眼却瞪着黑暗，显出几分空洞。
不多会，张妈来敲门。
“尘少爷，先生那边简小姐来了，在治疗。您要不要给张医生看一下？”
“……”顾星暖不说话，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没听到似的。
张妈在门口等了一会，见没人应声，便拧门进来。
然而，门纹丝未动。
“被反锁了。”张妈回头，对身后的张楚说。
张楚皱着眉，“你是说，先生发病的时候，是在尘少爷房里？”
“嗯。”张妈点点头，“尘少爷下楼喊我的时候，先生的确在尘少爷卧室。”
张楚不语。
其实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薄行简会在顾星暖房间里。而且还是在半夜，病发的时候。
张楚身为薄行简的私人医生，曾两次见过他发病时的样子。一切都因为小时候的一些阴影，但是薄行简自控力极强，加上这些年的治疗，已经快一年没发病了。
这次简瑶回国小住，更是帮他催眠过几次，眼看着就要痊愈了，怎么会又无缘无故的发病了？
张楚心里有太多的谜团，本想问问顾星暖的，结果人都见不着。
张妈很是担心，见门敲不开，里头也没人应声，便转身下楼拿了备用钥匙，上来开顾星暖的房门。
只是钥匙刚插进孔里，门锁啪嗒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顾星暖白着小脸站在那里，视线扫过张妈和张楚，“我七叔……他怎么样了？”
“简小姐已经在房里给先生催眠治疗了，我让张医生来看一下你。你没事吧？”张妈关切的问。
顾星暖摇摇头，“我没事。”
话音刚落，人就砰一声晕过去了。
……
薄行简被催眠了。
他睁开眼，眼前是火海一片。
母亲在最后的关头，拼尽全力将他推出了火海，而他则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融入火海。
母亲在最后一刻看着他微笑，“行简，不要难过，妈妈自此以后是解脱了。你要开心，不要带着仇恨去生活，不要像妈妈一样……行简，妈妈爱你……”
薄行简睁开眼，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
他的眼角微湿，眼神略微空洞。
“师兄。”简瑶坐在旁边，出声唤醒他，“这个梦你做了很多次了，该醒了。”
“……”
“顾家那个小……姑娘，估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已经让张楚去看她了。”
薄行简的眼睛里终于漾起了一丝情绪，他从椅子上坐起来，眼里布满了血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瑶耸耸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薄行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瑶一次就知道了，而他当了监护人十三年，愣是没发现。
人都说他薄行简精明的鬼都怕，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成了个睁眼瞎。
眼眶发涩，他闭了闭眼睛，道：“你去看看她。”
……
顾星暖只晕了几分钟，迷迷糊糊清醒时，听见张楚说：“张妈你出去一下，我来检查就好。”
“好。”张妈出去了。
张楚转身，掀开了顾星暖裹在身上的毯子。
顾星暖脑中警铃大作，猛的清醒过来，和张楚来了个对视。
“……”
“……”
两相无言。
顾星暖垂眸，眼睛飞快的扫过自己的身子。
她的衣服被扯坏了，拢在身上，一直没来得及整理。怕被看见，所以她一直裹着一张毯子，遮住自己的不堪。
现在，毯子被张楚扯了。
她的囧状也尽数落在了张楚眼里。
而张楚此刻的注意力，不在她破掉的衣服上，而是……顾星暖衣服下微微鼓起的那块……
张楚眨了眨眼，“……”
顾星暖从床上弹跳起来，一把扯过毯子，重新裹好自己。
叩叩。
简瑶推门进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张楚没做声。
顾星暖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简瑶道：“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
“不用了。”顾星暖舔了舔干裂的唇，“我七叔呢？他怎么样？”
“他啊？刚醒，状态还没恢复。不过倒是挺担心你的，打发我来看看你。”
顾星暖：“……”
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事就好了。”简瑶察觉到了房间内气氛的不对，也没打算多留，看了一眼张楚说：“张医生，你忙好了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简瑶出去以后，房间里安静如鸡。
顾星暖几次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怎么开这个口呢？
她实在没那个勇气。
张楚默了好久，才开口：“你小子……”
刚开口又顿住。
大概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合适，寻思了会改口：“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家？”
“……”顾星暖朝他看了一眼，不说话。
张楚又想到了薄行简的反常，似乎明白了点苗头，“所以薄先生也知道了？”
看顾星暖这个样子，估计今晚发生了不可逆的事情。
“嗯……”顾星暖点点头。
“了解了。”张楚点头，“这就好解释了。”
“什么好解释了？”顾星暖不解。
“先生已经一年多没发病了，只要不受刺激的情况下，近期可能会痊愈。不巧的是，被你刺激到了。所以……”
顾星暖眼睫颤了颤，想到薄行简那个样子，心里还有点发怵：“张楚，我七叔……他到底什么病？”
……
片刻后，张楚拎着医药箱下楼，简瑶正在那等着他。
“出来了？”简瑶转过身，仔细观察着张楚的表情，“张医生好像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