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就是保险吧。”一个导游说，“我们自己投保，因为我们职业的特殊性，意外率高，所以保费很高，甚至不愿意给我们保。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除了导游圈兔死狐悲筹点款，没有任何办法。”
何欢点点头，“保险一定要买。我们经常在外面跑，而且遇到什么事，都是要冲在前面，保护游客。
再说以后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养老保险也要买的。何况这个行业遇到那么多人，结果你们居然大多还是单身，想想真是可怜，所以一定要给自己做好保障。”
“哎！小白龙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们可怜？我们单身？你不是单身？你不可怜？”
大师姐看他们一眼，“小白龙有女朋友。”
“那是他拒绝别人乱说的借口！”
“小白龙不应该找女朋友绑死自己，大把的机会，玩够了再说。”
“对。”果姐吐口烟，“玩够了找个老实女人娶了，像我就很老实。”
“哈哈哈……”
何欢捂脸。大师姐想想龙姑娘那个社恐，他们不信也好，信了一定好奇，一定让何欢带来大家看，这群人的嘴，一定吓得龙姑娘花容失色。
“真的！”果姐认真道，“你们男导游还想玩，女导游都是为了挣钱！见多识广，既不容易动心，又不容易被骗，又不安于室又不顾家。
什么都能自己干，比大多数男人更洒脱，比一般男人懂得还多，半夜给游客修马桶打蟑螂都不在话下，不需要男人，反而留下了很多老姑娘。”
大师姐看大师兄一眼。
“所以小白龙你玩累了，就找我吧，我接盘。”
大家又笑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小白龙！”
“但是整个春城都知道春院旅游系美女最多！”杜学长说，“很多小姑娘还是比较天真，以为做旅游轻松好玩。而且抱着当导游物色一个有钱游客当富太太这种目的的也不在少数。”
大师姐又看了大师兄一眼，梁铭和何欢也一齐看过去，大师兄猛吸了一口烟。
“那种投机分子不算。”果姐说，“她们去干什么都会找捷径。我说的老姑娘是明知道会晒黑，会跑断腿，会被骂，会被骚扰，还坚持在导游行业的女人。
我们是最洒脱、最能干、最纯洁的女人。我们再苦再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但是很多男人，嫌弃我们。我真不懂他们嫌弃什么？”
女导游们感慨地点点头。
大师姐看着她，“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
“唉，这不是这段时间没上班，喊回去相亲。对方一听我是导游，唉，那眼神。老子是靠本事挣钱的！比他挣得多！
他还问老子当导游怎么照顾家庭照顾父母照顾孩子？问老子一个女人经常在外面跑是不是乱来？”
女导游们都生气了，男导游们都撸胳膊了。
大师姐看着她，却很平静，“有没有可能对方觉得你说了老子，他又不好意思自称老娘，才造成这种局面呢？”
一屋子导游笑疯了。
果姐笑道：“还真没有，当了这么多年导游，早已经学会面对质疑面带笑容。”
女导游们笑起来。
“他们最无耻的是从来没见过我多乱多不顾家，就到处说我又乱又不顾家。”果姐叹口气，“所以我妈让我不要当导游了，再当导游嫁不出去了。他们看不起导游，所以我特想带一牛逼的导游对象回去。小白龙，你跟姐回去吧！”
大家又笑起来，何欢撑着额头。
“小白龙，别信。她在编故事。”
果姐跑到何欢身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另一手举起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地拍了一张。
“上了央视的导游！不知道他们怎么看？”果姐松开何欢，大拇指一按，就发了朋友圈。
导游们大笑，何欢很无奈。
“你就作吧！”大师姐看何欢一眼，“马上你妈就会打电话让你把小白龙带回去！”
“哈哈哈……”
“每天迎来送往的，却没有一个人理解，没有一个人陪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导游。”果姐说着趴在桌上。
何欢推推她，已经醉到睡着了。
“我们不是在讨论我们的福利吗？怎么话题被她带到这儿了？”
“是小白龙先说我们单身可怜的！”
何欢捂脸，“其实我也很可怜。”龙姑娘这么久都不来走婚呢！
大家看着他，“你也可怜，干嘛要互相伤害？”
“要不，开会提条件的时候，加一条：让主管部门给你们发对象？”
“哈哈哈……”
“旅游局领导会说：对象都要政府发，你们还当屁个导游！”
何欢说：“我不懂你们，虽然你们说年轻的时候应该多见识一些人，但是遇到心动的，就行动吧。瞻前顾后的时间就过去了。走上社会后，年轻，也就这几年吧。”
大家又伤感起来。
“导游和导游，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最理解导游的就是导游，喜欢一个人肯定什么都想分享，分享一下奇葩游客也好，肯定能找到相处之道的。”
大家相互看看，一齐捂脸，“太熟了！不好下手！”
“哈哈哈……”扬起一屋子笑声，一屋子兄弟姐妹！
何欢举起杯，“敬最洒脱、最能干、最纯洁的女导游！”
大家站起来，干杯，散场。
虽然是何欢提议的导游聚会，但大家本来就等着他回来，所以账其他人已经结了。
果姐也被两个导游扶着上了车。
何欢、梁铭、大师兄、大师姐，又沿着马路慢慢溜达。
何欢说：“张齐山跟我签了新协议，小白龙团由星星旅行社操作，除了计调的操作费之外，分文不取，去除成本之后的利润全是我的。”
梁铭先前已经知道了，满脸笑容。
大师姐和大师兄一齐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我特么羡慕死你！”大师姐反应过来，拍了他背一下。
何欢往前一栽，拉着梁铭站稳了。
“大师姐，我知道温柔的女人当不了导游，但是你这样也会嫁不出去的。”
“老娘才不嫁呢！”大师姐看了大师兄一眼，又从他脸上飘开视线，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银杏落下片片黄叶。
深秋的夜晚，真容易让人孤独啊！
何欢看一眼大师兄，大师兄也是太熟了吗？
大师兄笑着点点头，“张齐山这回够魄力！”
“说得是啊！眼看品质旅游是挡不住了，路都打通了。周总天天后悔没抓住你。”大师姐说，“但打死她她也舍不得把利润全给你，这就是差距了！”
何欢说：“是啊！周总之前眼光是不错的，至少想到了要做品质旅游。但是两个小白龙团的利润，真的抵不过大师姐你那个团的损失吗？她只看到损失，没看到我给她挣的。”
大师姐点点头，“对啊！纯玩团利润很好算，两个团，尤其是第二个长线团，团费都是二十万。酒店优惠都是给你的，她白赚好几万呢。”
何欢笑道：“我让那个女人道歉，景缘也没表态。这次在版纳，张齐山让版客出了调车单，让我用他们的车，我才气到说小白龙团盈亏自负。”
大师姐笑道：“你真的是轴！不过张齐山这次反应迅速！”
“张齐山这个团的利润给你了吗？”大师兄问，“还是从下个团开始算？”
“这个团开始算的。”
“噢。”大师姐点点头，“张齐山真是个人精！”
何欢笑笑，“现在是做人的生意，旅行社还想控制导游，不合适了。现在新的消费主义，年轻人是看人消费的。你们也要打造自己的个人品牌，把客源和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上。”
三人看着他，“叫你一声凡总好还是叫你一声何总呢？”
“太难听了！”何欢说，“还是叫我小白龙！”
大师兄点点头，“你的成功让大家看到后，在你的带领下，更多有独立接团能力的导游会涌现出来。”
“对啊！”何欢说，“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导游一定要做好服务，建立自己的品牌，维护自己的客源。
旅行社也要早点自我转变，去适应市场，跟这些独立导游建立起合作关系，也能赚点。我想张齐山想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平台订票订房那么方便，根本没多少人需要旅行社了。如果一批有个人魅力的导游出现，旅行社还能维持。”
“导游不能独立接团，除了违法，最大的问题就是个人拿不到旅行社跟景区和酒店的协议价。游客也不像小白龙团这样争着报。
所以，其他导游要走到你这一步，客似云来，各个供应商主动给导游优惠，还是需要好几年积累的。”大师兄踌躇满志。
大师姐看着银杏叶打着旋飘落，“不知道三十岁的时候我能不能建立个人的事业和家庭？”
何欢看一眼大师姐，又看看大师兄。大师兄见他看自己，立刻揽住他的肩。
何欢扭过头，没眼看了，大师兄也许不是熟，而是直吧！
“上次，你不是请了司机吃饭吗？这次，司机想请你吃饭。”大师兄只顾跟何欢说话。
“啊？”
“司机可不像咱们，导游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下了团也极少一个人吃饭喝酒，总是要呼朋引伴。但司机大部分都结婚了，都是为了养家出来跑。他们用钱省得很。”
上个团认识了冯师傅，何欢深有感触！
“咱们这些单身汉整天有多少花多少，天天在一块吃饭喝酒。他们很少聚一起，更很少请别人吃饭。”
“那他们请我是为什么？”
大师兄笑笑，“不知道。”
何欢点点头。
“明天晚上，就你上次请他们吃饭那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