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何其熟悉又何其遥远。
每一年的圣诞节，在中国人眼里最多就是年轻人赶新潮的节日，对于中国大多数家庭没有任何意义，而乔姌的母亲自小在美国长大，加之她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因此圣诞节对于乔家来说是一个庄重的节日，哪怕之前乔家没有这个习惯，父亲为了母亲所做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父亲坐在客厅摆弄圣诞树，母亲在圣座前祷告，眉眼虔诚无害，乔帆围在父亲身旁上蹿下跳，她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发短信，嘴角是显而易见的娇羞。哪怕窗外风雨琳琅，哪怕草岁枯荣，而乔家一派其乐融融，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很暖，就像一撮最温暖明媚的束火。
陆时衍看着眼前有半小块斑驳的暗影，抬起了头。
他看着站在他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空灵幽静的乔姌，看着她穿着单薄的毛衣，竟不自觉皱了皱眉。
“你醒了。”他放下手中的胶纸，快步走了过来。
摸了摸她的手，还好，不是很凉。
乔姌被他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反应不过来，只能径自看着他。
“醒了就在这里坐会，睡太多也不好。”陆时衍拉着乔姌往沙发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是什么?”乔姌指着沙发旁的树。
“你病了。”他的言下之意是因为你生病了所以我过来了吗?乔姌想。
陆时衍没有再说话，继续手头的工作，很是专注。
乔姌坐在沙发上，好几次想开口，但最后还是没有。不知道是因为病后有些迷迷糊糊亦或是她不忍打搅这个久违的美丽假象。
陆时衍将最后一块挂饰装好，瞬间，整颗圣诞树五彩的灯都被点亮了，竟像一片闪烁的灯海。
她的脸被照耀得柔和安好，而他的眼睛像极了那一颗颗霓虹。
“圣诞快乐，乔乔。”陆时衍抬起头，就这么温柔的看着她。
猝不及防的话竟让乔姌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就这么流淌下来。
陆时衍抬手用粗糙的指腹帮她擦拭掉那些泪渍，而他的眼睛竟像一潭幽深的穴。那一刻，乔姌在他的眼底看见一个清晰却有些失魄的自己。
年月见长，抹不去的深情；世事迁徙，忘不掉的记忆。
这个男人，他先是在陆家老宅堆雪人，现如今又是装饰圣诞树，还有那句不知是否出自肺腑的‘圣诞快乐，乔乔’。如果说之前所做的一切是逐渐融化她的心，而此刻，就是城池沦陷，不复失地。
他还原了乔姌这七年不敢触碰的温暖记忆，让她驻守七年的防线溃不成军，而那些常年压抑的情绪终是重见天日。
“圣诞快乐。”乔姌对陆时衍莞尔一笑，就像是之前的每个圣诞节，她回应父亲那般，真挚得就像真的轻飘飘的四个字可以带来一年的安乐。
而这一刻的“快乐”，更多真的是平静安康。
陆时衍知道，这四个字的回应已经是乔姌打破心底防线的极限了，这一切，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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