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夜谈
黄依依收拾起了情绪，静静地问道。
“为什么？”
“嗯？”
“为什么盯上我？我身上什么地方叫你看重了？不要说我师父。”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黄依依没说话。
“好吧，这件事说来话长。”病公子斟酌了一下道，“我这个样子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这些年我一直求医，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都失败了，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一些奇人，或者说是异人，他们说我的病需要一种神仙水。如果是一个人说也就罢了，可那些异人都这么说，我不能不相信。我开始找神仙水，可神仙水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它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黄依依听到这脑袋全被神仙水占据了，她的意识也在空间的河水和现实交替转换，对方说的神仙水就是空间的水，她也是这么称呼过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还是说这个人是在说谎？
她一时陷入了混乱中。
病公子继续说着。
“……我什么办法都用了，但是不行，我也找过你师父，白云道长，但依然不行，我都快要放弃了，你出现了。”
黄依依打了个冷战。
“我出现了，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强行稳住，却有些嘶哑。
病公子看向她道。
“我遇上一个道长，他为我算命，说我命中有贵人，是个女孩，就在白云观……”
黄依依咧了下嘴。
“你这是讲故事吗？你自己信吗？”
“我信。”病公子认真地道，“因为我要活下去，那么我就必须信，不管对方说的真假，我都要试试，然后我去查了，白云观是有个女孩，白云道长的女弟子，只是我知道你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位道长说的，但我还是要试试，然后白云道长死了，出现了周氏赌坊案，而那时候我也是刚刚从海外回来。”
黄依依深深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虽然对方用面具盖着，只能看到两个黑洞洞。
“然后你就认定是我了？”
“对。我又叫人去查了，怎么查都是你，当然，我也没有证据。”病公子道。
“那今日发生的事算什么呢？”
病公子语气显出轻松来。
“今日算什么啊？想要证实一下我的猜测，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或者说比我的意料还要好。”
“你的依据是什么呢？”黄依依心里发寒，表面上却漫不经心地问道。
“杜家丢失的黄金，还有那些死人。”
“就凭这个就说是我了？”黄依依咬牙道，“真是荒唐！”
“既然荒唐，你为何现在坐在这里？”病公子语气笃定，“黄依依，如果你真是无辜的，你不会来，你现在应该和小七王爷坐在一起。”
“是吗？然后等着全天下人来声讨我吗？”黄依依恨恨地道，“就凭你的猜测你就设计来毁了我，就你这样的人还想活下来，老天都看不过眼！”
病公子依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做了不少恶事，但这并不妨碍我想活下来。另外，至于你说的全天下声讨我，对，我已经叫人告诉杜家了，让他们把今日的事散播出去，不久之后全天下人都会知道，那些人是全部死在你的手里的，你在这天下再无立足之地，除了红莲教。”
“你好卑鄙！”
黄依依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同时她也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医治他？
病公子道。
“不，这不是我卑鄙，是你自己造的孽，如果那晚上你跟我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日死的那些人，还有的未来处境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我。”
黄依依睁大了眼睛，她见过不要脸的人，却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黄依依，我们不要讨论这件事了，这已经成为事实，我们还是说些有用的吧。”
“有用的？什么有用的？”黄依依只觉得心累。
杀杀不了对方，打打不过，她坐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呢？
她有些茫然。
“你不想知道红莲教是什么吗？你不想知道武者境地之上会走到哪一步吗？就算这些你都没兴趣，难道你不想为你师父报仇？”
黄依依精神一震。
“你想说什么？”
“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帮助你。”病公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黄依依，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你明知道杀不了我，你也明知道一切成为事实，你还是来了，你问问你自己，难道不是你想要知道真相吗？想要从我这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黄依依呼吸有点紧促，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道。
“你说的对，我杀不了你，我来找你就是想弄个明白，除了刚才的问题，还有很多，正如你说的那样，红莲教是什么，我很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能医治你，不说我的能力，单说你对我做的事，我巴不得你去死。”
这时水烧开了，病公子从一边拿了个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
“给你也不会喝的，我就不给你倒了。”
黄依依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病公子倒完茶，静默了片刻道。
“说起红莲教，这要追溯到大周建立之初，第一代的红莲教教主是大周国的开国功臣。”
随着病公子的道来，黄依依听到了一个“历史都一样”的故事，大凡改朝换代都是以战争形式更替的，大周国也不例外，前朝内忧外患，再加上天灾人祸，很快就陷入了混乱，大周国的太祖拉起一帮兄弟，花了数十年结束了混乱，建立大周，然后就是老套的卸磨杀驴。
在外人来看，这是没良心，不念旧情的，但身为当事人，却是非做不可，因为功高盖主，没有谁愿意冒着被夺权的风险，所以卸磨杀驴多数会发生，其中的血腥暴力过程就不必说了，只说一人，看到了势头不好，辞官还乡，不过即使这样，周太祖还是没有放过他，依然派了人去解决，可是派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直到周太祖死后也没将这件事解决了，太祖就在遗诏中叮嘱太子完成他的心愿。
“太祖之所以这么执着，是因为派出的都是高手，他怕了。”病公子道，“可惜下一任皇帝也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接着就出现了，只要立太子，皇上就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黄依依听过这件事，这是白云道长说的，她当时除了觉得这是皇家阴谋没别的想法，但现在再次听到病公子提起，有些怔愣。
“除了太祖外接下来的皇上全是失踪？”
“对，全是失踪。”病公子道，“人们就怀疑是那位官员做的，可那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人，不见尸，他无儿无女，也没有亲人，朋友也死的死亡的亡。”
黄依依心一跳。
“他，叫什么？”
“红莲。”
“女的？”
“男的，是孤儿，自取名字为红莲。”
“然后就有了红莲教？”
“对，然后就有了红莲教，具体怎么出现的，怎么壮大的，时间太久了，红莲教也没什么记载，但朝廷有这个人的记录。”
“你看过？”
“是，当年我入宫见太后，太后给我看的。”
黄依依忍不住道。
“你和太后是什么关系，她为何会给你看，她不知道你是红莲教的人吗？”
“那时候我还不是，我是朝廷的人，甚至还是太后的亲信。”
黄依依震惊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公子，太后的亲信，红莲教的人，红莲教连太后的亲信都能收买，为什么？
“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会投靠红莲教？”
黄依依点头。
“我是很奇怪，你遭受到了不白之冤了吗？”
病公子道。
“不，我过得很好，我只是看了这位红莲大人的事情才投靠了红莲教。”
“什么事情？”
“数十年，容颜不改。”
黄依依微微颤抖了一下。
“数十年，容颜不改是什么意思？”
“他跟着太祖一起的，当时也二十几岁，打下天下已经到了五十几岁，同龄人斗法胡须花白，只有他还是当年那个青年。”
“这，这可能吗？”黄依依喃喃地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太祖留下的只言片语都是这样写的，还有历代皇上也是这样写的，我想不信都难。”
“等等！这样机密的事你就算是太后的亲信，你又怎么会看到？”
“我就是负责查这件事的人。”病公子轻轻叹了口气，“我家世代为官，到了我这一代，家世已经衰落，虽然我有幸入了太后的眼，但是振兴家族什么的我没有兴趣，我接触到红莲大人的事后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我是个武痴，我想要进入跨过武者之境，和红莲大人一样，再加上当时太后处境艰难，皇上要选一些人调查红莲教的事，我就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十多年前吧，还是先皇的时候。”
“然后你就加入了红莲教？”
“当然没有，是后来加入的，因为我发现红莲教像是一口深井，你永远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