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墨前脚走，陌初黎后脚就跟了上来。
“陌师侄请留步。”
陌初黎没想到禁玄方丈怎么会突然叫住自己，没有应声，而是看向身前的人。
顾清墨对上那双墨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方丈既然找你，想来是有事，你便留下来听听吧。”
顾清墨今夜没有呆在营地里，就连她自己的那个营帐都给了禁玄方丈。
自己去了后面的那片树林，住自己的小木屋。
在林子里把木屋拿出来，正好从营地就能看到的位置，算不上隐蔽。
拿出常常用来摆茶的小桌，只是这一次拿出来的是两壶酒，连酒杯都没有。
顾清墨拿着酒壶灌了两口，就差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呀，就这么生气？”
“云尘，那个时候你在骗我对不对？”
顾清墨对身边突然出现的女人，没有任何意外。
恢复记忆之后，她终于发现了一直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云尘总是神出鬼没，而且每一次出现，必定会伴随着一些事情的转变。
“你是天道？还是使者？”
“都不是。”云尘站在顾清墨身边，远远的就能看到营地灯火通明，还有一群窜动的人影。
“那你是什么？”
顾清墨前世做过神仙，是以凡人之躯飞升的神仙，也是站在神界顶端之一的神仙。
因为站的够高，所以她感受到了，也明白了一件事。
凡人信仰神明，然而神明并非是有权利管理或是随意帮助他们的存在，这并非是他们自己的意志，而是天道。
天道，是这个世界绝对的法则。
天道允许，即可为；天道不允，则不可。
不管是人界、神界、魔界全部都在天道规划好的轨迹上运作，然而，就在近千年前，这三界突然脱轨了。
天道为了让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因此，开启了肃清。
将本不应该出现的销毁，将原本安排好的保留，以此来达到并轨的目的，让脱轨的命运回到轨道上。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初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个地步的？”
那个不在天道安排中的剧本，迎来了现在本不该存在的未来。
顾清墨仰头瞥向云尘，“你既不是天道，也不是天道使者，那么，你还可能是什么？”
云尘还未开口，顾清墨便继续说道。
“我以前没事做的时候，喜欢去看书，不管是书阁的，还是穆穆那里的，我多多少少都会翻一翻，遇到喜欢的就看看，没兴趣的便过过眼。”
“穆穆那里的书都是随着他诞生，一点一点，凭空出现，将整面墙都填满。”
“有一次，我在那里看到了一本很不起眼的书，那里面是由天道所‘告知’的，绝对不能招惹的特殊存在。”
“被规则束缚于三千世界之外的神族，名为苍茫……”
他们拥有在三千世界随意穿梭的能力，但是，他们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也绝对不能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脱离轨迹。
只有他们对每个世界的介入，导致“脱轨”，才会被天道，被规则肃清。
而违背之人，则会受到惩罚。
云尘淡笑，打断顾清墨的话，“看来我是白来了，你的心里明明跟明镜似的。”
顾清墨又抿了一口酒，这回她拿出来的是烈酒，一口下去，连舌根都麻了。
“什么白来了，你分明就是来提醒我的。”
云尘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等等……”
“嗯？”
顾清墨指尖轻轻摩挲着酒壶，眼睑微垂，透着些许不安，“初黎……会怎么样？”
她已经不想再杀他一次了……
云尘意味不明道：“他会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陌初黎原本的位置？
顾清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前世的陌初黎，本来就是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个孩子，被她收为徒养在身边，直到他被她封印，他的身份依旧只是她的徒弟，没有神位没有封号，只是后来被称为魔尊。
所以，陌初黎原本的位置是在哪里？
顾清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脑子有些浑，不想思考，也不想说话。
直到隐隐约约看见熟悉的身影在靠近，“初黎——”
陌初黎没想到不过被几句话耽搁的功夫，顾清墨就已经沾上了酒气，就连那双零零冽冽的眸子都染上了几分迷离。
“师父，弟子扶您进去。”
顾清墨看着伸过来的手，没怎么思考，拽着他的手腕一拉。
身长体壮的男人被拉的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顾清墨把手中的酒壶口抵在他的唇上，笑道：“来陪为师喝酒。”
陌初黎这是第一次见顾清墨笑，不是那种很隐晦的，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而是跟梦中那个温柔的女人重合了。
陌初黎一时被晃了眼，下意识说道，“弟子……想要师父喂。”
此话一出，陌初黎愣住了，顾清墨却一口应了下来。
接着，陌初黎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还有渡过来的酒香。
陌初黎瞬间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放大的面庞，然而眼前的顾清墨却很认真的渡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着，有些陶醉。
顾清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陌初黎见状，原本就泛红的脸，现在就如同充血了一般，红的滴血。
顾清墨低低笑了起来，又凑了上来，陌初黎身体后仰已经语无伦次，“师父，你冷静点，清醒点，咱不喝酒了，喝茶好不好。”
“不好，”顾清墨低笑道，起身就扑在陌初黎的身上，“我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所以……”
“所以？”陌初黎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往顾清墨身上看。
顾清墨好似有些不满，一掌拍在陌初黎的法衣上，顿时，法衣便成了一堆碎布。
这可是一件高级的防御法衣，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拍碎了！
“初黎，抱我进去。”
“……弟子明白。”
不知是不是酒的缘故，清凉的夜晚他竟然有些热。
小桌上放着两个酒壶，一个空瓶，一个满酒，落了一夜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