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
唐易晨显然也看到男人含笑的眼神，有些蹙眉，侧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女孩，低沉问道。
今晚把头发一侧别在耳后的女人带了一个很细长精致的耳坠，脸色平静，心里却已经暗涌如潮。
“哥，我去下洗手间。”
唐乔暧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开。
欧井听到动静，不经意扭头回来，却只瞥到了女人离去的背影。
眼神交流了一下，唐易晨跟欧井换了个位置，“爷爷，啊井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我陪您。”
唐老爷子还在跟人聊天聊得火热，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唐乔暧走得很快，欧井只能看到她的身影闪进了阳台，跟上，却发现偌大的阳台只有零散几个客人在交谈，没有女人的身影。
拿起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阿晨，今晚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欧井找人无果，只能打电话给唐易晨。
唐易晨在电话这头嗯了一声，“老三他们都在安排了，你记得要在十二点之前把她带过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唐易晨发现老爷子已经结束聊天，正一脸不悦看着他，“今晚你们要干嘛？”
声音压低了些，“你说白家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宝贝明天生日，他们今天办喜事……”
唐乔暧自己都忘了明天生日，因为她大概有八年没过过生日了。
唐易晨轻咳了咳，安慰老爷子，“爷爷，你放心吧，今晚乔暧不是给您带了欧井过来了吗？白家已经是过去式，他们喜欢什么时候办喜事，都跟我们无关了。”
语落，老爷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欧家那小子，确实看起来比白轩更适合唐乔暧，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很拿捏得住那丫头。
更不用说，欧家的背景会比白家要硬上一两分。
“那小子，你了解多少？靠不靠谱？”
忍不住，老爷子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唐易晨笑，“他可能是我知道的，对她最执着的人了。”
如果那都不是爱，那他只能说，世间无爱情。
另一边的阳台上，没有披肩的女人，肩膀传来一阵微微的冷颤感。
“乔暧，好久不见。”
俗气又客套的问候，让唐乔暧一时间笑出了声。
面对面站着，这一刻，是他们之间的对决。
“韩先生，我们之间不是可以有这种问候的关系，不如还是直接说事吧？”
女人温淡的样子，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隔了三年，她似乎变了。
韩然对于这一发现，很意外。
时间再退回一千个日夜之前，伦敦，彻夜的雪。
身穿着一件薄毛衣的女人站在他家门口，眼里都是赤红。
“韩然，她的命，总有一天，你必须还给我们唐家。”
说完，她就消失了。
再次看到她，她已经小有名气，在模特的舞台上开始发光。
即使如今再见，她看起来比多年前轻松得体得多，但他知道，当年她母亲的死，她还没放下。
韩然轻笑，缓缓从身后的秘书手里接过一支已经点好的雪茄，声线低沉，“沐城有位姓叶的检查官，似乎最近对我很有兴趣，你的朋友？”
唐乔暧没说话，耸肩摊手。
男人也不急，就这么跟她站着，感受沐城的初冬夜色。
“我知道你怪我，但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即使她是你的母亲，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又何必要固执这么多年。”
她跟唐家的联姻，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各自选择感情的权利。
唐乔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已经淡了很多。
“韩然，你跟我谈幸福？”
女人的话带着浓浓的讽刺，可是还在抽雪茄的男人并不在意，眼神盯着女人，静静等她说完。
“她抛夫弃子，跟着你去英国，结果呢？你有一个不能离婚的老婆，还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到底对幸福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她简直觉得幸福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她那天真得如同处子的母亲，在沦为家族联姻工具之前，一直被呵护着长大。
唐父对她很好，但是性格使然，他身上那种淡漠的情绪还是时常让这个敏感的小公主伤了心。
他不是她心里那个人，所以即使为他生下两个漂亮的宝宝，她都说服不了自己去爱他。
直到一次旅游，遇到了一个人出差的韩然。
就像是鬼迷心窍，她从第一眼就疯狂爱上了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而且越陷越深。
她本来就是号称沐城第一美人，自然也是韩然的目标。
热恋时候的两情相悦，总是可以让人忽略很多现实的东西。
韩然本来就多情，当他真正认识到唐乔暧母亲的敏感，后悔才开始从心里滋然而生。
他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也就意味着，感情对他来说，随时可替代。
只是他永远都没有想到，陷入感情的女人会那么失控，主动跟唐家当家提出离婚，追随他到英国。
最后的结果，简直可以用阴魂不散来概括。
悲剧发生的时候，他不在英国，是秘书打电话跟他说警察找他约谈，关于女人的自杀。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韩然差不多听出了唐乔暧的意思，点点头，笑，“所以你现在是正式向我宣战了？嗯？”
夜色很沉，温度又降了一些。
女人的声色如同这夜一般，冷然：“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点点头，韩然看了眼已经陌生到有距离的女人，声线如常，“白轩挺可惜的，明明爱着，却跟了一个没感情的订婚。”
像是真的觉得很遗憾，男人还啧了一声，“今晚你还来参加，义重情深。”
“你想说什么？”
“欧井，很年轻。”
唐乔暧闻言，猛地抬起头。
“你说，如果他知道，白轩跟许家小姐订婚，是为了更直接地夺回你……会不会为时太晚？”
白轩的耐力有多好，他做舅舅的，自然知道。
这个烟雾弹，他扔得恰到好处。
“……”
“乔暧，跟我斗？你想好了吗？”
不大不小的笑声，散在这隐秘的空间里，令人心悸。
韩然走了，留下身体温度持续在下降的女人，靠着阳台的边缘，拳头紧握。
“你在这里干嘛？”
突然，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
欧井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她的，但是迎上女人无助的眼神，他的眉头蹙了蹙。
走过来，动作流畅揽过她的纤腰，男人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哄：“你最近一直有心事，嗯？”
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他想，或许她真的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考虑他们之间越来越稳定的关系，是否要留下来陪他，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记得在孤岛的时候，女人说过，她可以很简单，他不需要去猜忌她。
她也说过，她的过去很难，但她不会永远停留在过去。
需要多久的时间，他不知道，他可以陪，但是这中间有什么变数，没有人可以保证。
这段感情不容易，他们都小心翼翼在呵护，难免，会有失误。
唐乔暧默默闭上眼睛，喉咙里有话就要冲出来，可是不知道是男人的温度太高温暖了她，还是这迷幻的月色让她丢了魂，那些就要质问的话，全部都被压了回去。
如果，你能现在告诉我，如果，你可以让我知道，我们的过去，都已经是过去，那我们……
叮叮叮......
手机声音适时响起，急促的节奏，似乎在预示些什么。
“喂……”
“离开他，有事跟你说。”
最近已经消停了很久的男人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不像以往那般肆意，反而敛着很重的戾气。
唐乔暧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离开男人的怀抱，这会儿听到白宇的声音，直觉有事发生。
“艾馨找我，我跟她说几句，待会去找你。”
说着，女人便快步转身离开。
欧井当然知道那个电话不是艾馨打过来的，所以抬脚就要跟上。
“欧井，我们之间，如果你没想到有什么没说清楚，就不要跟上来的。”
她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男人会跟上来，所以这几天积攒的所有情绪，通通涌了上来，语气重了一些。
男人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不明白女人突然的爆发是为了什么。
“我讨厌欺骗和隐瞒，你知道的，所以，想清楚，再来找我。”
女人扔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彻底走开。
脚步不停跟着白宇的提示，她找到了酒店最顶楼。
推开门，还没有见到白宇的身影，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兀自响起。
“你上来干什么？”
唐乔暧以为是被发现了，刚想出声，白宇的声音就接了过去。
“明明很抗拒，为什么还是要坚持？”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了。
可是白轩一点也没觉得需要解释，“下面有很多客人，走吧。”
“哥！”
男人的声音突然加重了好几分，忍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看不过去了。
“你爱她，为什么却这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