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勾唇轻笑，边往前走，边幽幽说着：“楼上做着这些不堪的勾当，楼下故意引来一群女子来作掩，二爷真是好手段。”
行至戏台下，莫云溪抬步上阶，直挺挺立在一众人面前，垂下视线，去看那几人。
只见几个人跪在台上，个个身穿戏服，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端详有几秒后，她神情忽然一滞。
这屈宋玉怎么身形瞧着不大像了？
心里咯噔一下，莫云溪蹲下身，并指端起那人的脸，下一秒映入眼帘中的那张脸，竟十分陌生！
莫云溪愕然大惊，又将面前几人都看了个遍，还是没有看见屈宋玉的身影。
“人呢？！”
听见她怒气冲冲的声音，青玄赶忙走过来，走到戏台下往台上扫了一眼，才知道她说的是屈宋玉。
屈宋玉属实是这次要抓的人里最为重要的，怎么让这厮跑了……
四下窥视许久，对上莫云溪的双眼，青玄忙秉了手解释，“主子，属下的确是一看见信号就带兵过来围了九玉楼的，当时那台上还正唱着呢，一个也没见跑出去的……”
青玄是莫云溪的人，她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眼前李白的确不见踪影，台上也换了人，莫云溪脑子里一片混乱。
混乱之余，莫云溪回过头再去看跪着的那几人，声音格外冷厉，“屈宋玉呢？”
“什、什么屈宋玉……我们不认识。”
莫云溪已经失去耐心，一个步子上前就揪起了其中一人的领子。
“就是刚才在台上唱戏的那个！”
她声音也是满含怒气，周身的怒火重重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被她揪着领子那人脸上表现出十分的害怕来，和跟前跪着的那几个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中间之人。
“是洪二……是洪二啊……”
莫云溪怒一瞪眼，揪着人领子的手劲更大了，可那人却还是死不承认。
“我们都是南街青曲班的人，九玉楼的管事特地请了我们过来唱戏开演，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让大人您这样大动肝火……”
南街青曲班？
莫云溪揪着人的领子，狠狠一甩就把那人丢下台去，七成的力气就已经让那人疼得直哎哟。
“人人都知九玉楼有一位二爷，每逢望日过后，每五日便要开演，什么南街北街青曲班，你打量本官什么也不知么？！”
台上那几个人都是生面孔，一见放在答话的人那般惨，也都不敢再抬头，只青玄问起来时，说的话还是一模一样的。
莫云溪在一旁站着，听了许久，听得是越来越气。
最后实在没了耐心，也不想与这起子人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甩袖道：“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什么青曲班一并查封！”
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指望她就此放过，不可能！
莫云溪回过头狠狠地刮了一眼那几个人，冷哼一声，大步出了九玉楼。
与此同时，县衙内亦是热闹一片。
今儿一早，何訾清就差人去请了墨七和华兴文一道过县衙吃酒，此时这人方才到一会儿，几个人正围着桌子坐着说话。
才刚上空中飘起的那一道烟花，何訾清瞧在眼里，心下便觉得有些奇怪，当即就悄悄打发了何师爷出去打探。
墨七和华兴文坐在位子上，两个人谁也没动，都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一脸的悠闲惬意。
反观何訾清，他可就没那个闲心思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何师爷许久都没回来，再看着眼前这二位的神情，当真是叫他心里发毛，背后一寒。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今日又是九玉楼开演的日子，何訾清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看向二人，“华督司，莫厂公……”
“嗯？”
华兴文端着茶盏的手还在嘴边，闻言，挑眉望向对面的人。
他仍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似完全没看见对方的紧张一般。
何訾清额角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却连擦都不敢擦，刚抬起来的手反应过来之后又放了下去，尴尬地笑道：“二位大人，下官忽然想起还有一桩事没有办，恕下官失陪。”
“二位大人先吃着，先吃着啊……”
他嘿嘿地干笑着，说话间就起了身，刚打算往外边走，就被华兴文一手按得重又坐下。
华兴文眼里含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语气上扬的“诶”了一声，朝人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县衙能有什么要紧事，本官和莫厂公可是一大早就被你派人请了过来，既说了是一道吃酒，那少了你怎么成？”
话毕，华兴文喝了一口茶，朝墨七那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之间，彼此心意已经明了，俱是低低一笑。
“是是是……”
华兴文都这么说了，他又是堂堂两厂督司，何訾清自然不好拒绝，无奈地坐回去，脸上神情却是不大好看。
看着华兴文这么会折腾人的心理，墨七不由得想起来在京中的时候，自家主子和这位华督司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要是写成话本子，交给那些书局刊印出来，定能卖得十分火爆！
墨七自顾琢磨着，旁边坐着的华兴文悠哉悠哉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盘中，真还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动作算得上很慢，叫对面的何訾清是更加如坐针毡，目光不时往外头探去，可是外面来报信的人一个也没有，何师爷更是不见踪影。
想了又想，何訾清还是心内忐忑不已，惴惴不安实在难忍，终于还是再次站起了身。
“二位大人，恕下官失陪，实在是县衙里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十万火急，下官不得不去……”
这次却是边往外走，边跟二人告辞，丝毫不容拒绝一样。
华兴文和墨七也并未作阻拦，两个人只是同时玩味地看着他，喝茶的喝茶，吃菜的吃菜，没一个着急的。
“哐！”
何訾清才走到后衙的院门口，只听得一声闷响，眼前的地上就躺了一具血淋淋的，死相惨烈的尸体！
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眼珠子瞪得老大，下一秒看清那尸体的脸时，更是害怕得尖叫出声，“啊！！”
不是别的，只因面前的尸首竟是何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