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上台阶的时候，戚雯雯又一次担心席天的腿，温言叮嘱他。
席天淡淡笑，“无妨，真要有事，你不是会治？”
戚雯雯抿唇，扬起自信的笑，“我的出诊费很贵的。”
席天用“总不能让它废了”的眼神瞥了眼自己其实已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上着夹板不太灵活的腿，一脸正经道：“该治还得治。”
戚雯雯擒着笑点头，“嗯，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可以给你个亲情价。”
亲情价？
上次给他友情提示，这次给他亲情价。所以，她是在隐晦的暗示他，他们之间不必再谈爱情？
如此，感觉还挺好。
爱情这个东西，他从来就不相信！
娶她回家，只是因为席氏集团的危机。但他既然娶了她，就会照顾好她，负好一个丈夫该负的责任，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可过去，她总执着于他不爱她，她失望，闹腾，不甘，他也一天比一天神伤心累。
现在她不再执意爱情，他觉得，真挺好。
哪怕她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执拗，但能有这样平静的表象，也好过以往。
戚雯雯扶着席天拾阶而上。
戚国栋和叶琴走在后面，看着二人相携前行、不时低头耳语的背影，叶琴眼眶微微湿润，戚国栋内心也很感慨。
一家人这样整整齐齐和和气气，多好！
在客厅坐下，戚国栋和席天接着聊时局聊经济聊行业前景，叶琴带着戚雯雯，去餐厅旁的吧台给他们爷俩煮醒酒茶。
家里有佣人，但每次戚国栋喝了酒，都是叶琴亲自给他煮茶，从不假他人之手。
这一点，叶琴觉得戚雯雯该学着。
就算她做得不好，但妻子亲手煮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戚雯雯乖巧地站在叶琴身边，看着妈妈细致地选茶叶，烫茶具，几滚几沸，几泡几开，诸多讲究。
其实她的手艺也挺好的，只不过平常医学院太忙，没什么机会露相。现在也不能轻易出手，不然她忽然变得样样精通，会引起怀疑的。
戚雯雯就帮叶琴打打下手，拿个盘，盖个盖，什么的。
席天偶尔侧目，遥望吧台方向，看到娴静烹茶的戚雯雯，忽觉心中一暖，感到终于有了家的模样。
“爸，喝茶。”戚雯雯把煮好的醒酒茶端过来，第一杯端给戚国栋，第二杯递给席天，“你也醒醒酒。”
席天点头应了声嗯，声线低沉暗醇，似琴声醇厚动听。
接茶的动作也风雅和贵。
戚国栋却放下茶盏，说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先前在餐厅喝得还不够尽兴，要跟席天接着喝！
寿星最大，席天亦放下醒酒茶，爽快答应作陪。
不知酒过几巡，总之最后，戚国栋喝醉了。
席天喝得也有点高。
“席天，你看这么晚了，你又喝了这么多酒，要不你和雯雯今天别走了，就在家里住吧。”叶琴扶戚国栋回房休息前，一脸坦荡地建议。
戚雯雯抚额。
妈，你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合着你叫我们进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你们想把席天灌醉，来个冷饭热炒，结果没想到爸的酒量不如席天，自己被放倒了！
捂着半边脸，给席天猛递眼色。
快拒绝！
说你明天一早要开会，今晚必须回去！
席天接收到戚雯雯的疯狂示意，嘴角似是而非地勾动了下。岳父岳母是什么心思，他心知肚明。
也，乐见其成。
如果戚雯雯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懂事大方，他何需离婚？
“我听雯雯的。”
席天朗逸一笑，把决定权交给戚雯雯。
戚雯雯瞪大眼睛。
什么叫听她的？
她那么明显的暗示，他没看见吗？
可不要说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他那么心思细腻面面俱到的一个人，不可能领会不到她的示意！
这人真狡猾，自己想扮演听话的好女婿，就把烫手山芋往她这儿丢！
戚雯雯想说席天还有事，她们今天得走，改天再来看爸妈，还拽了席天一把。
可看着叶琴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举棋难定了半天，戚雯雯终究扛不住叶琴的期待，垂首认输，“我听妈妈的。”
“真是好孩子！”
叶琴得偿所愿，笑得比头顶的灯光还晃眼，“你的房间佣人每天都有打扫的，你的衣服也都定期清洗过，等会儿我让佣人给席天送套你爸的睡衣过去，我先照顾你爸休息，你们也早点睡。”
跟佣人一起将戚国栋扶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戚雯雯和席天两个人。
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席天，戚雯雯猛然撒手，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样。
气氛有点尴尬，戚雯雯站起身来，拉开和席天的距离，“你困吗？困了就先睡，我很久没回家了，想四处走走看看。”
席天深深凝视她，缓缓摇头，“不困。”
戚雯雯内心一阵呵呵。
这人是喝多了，神志不清吗？
没听出来她这么说是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那你有公事吗？忙吧。”
“没有。”席天又摇头，眸光迷离，喃喃低语，“我不是个机器。就算是机器，偶尔也要停下来维修保养的。”
“那你随意。”
扔下这句话，戚雯雯快步离开客厅。
一边走一边想拿手扇风。
这是什么如诉如怨的可怕语气？
这人肯定也醉了！
他要是清醒的，说不出这种话！
戚雯雯沿着门廊往外走，在通往花园的石径前停下，席地坐在大理石石阶上，双腿并拢，单手撑脸，抬头仰望星空。
今夜星星很少，但月亮很圆。好像连星空都在说，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
夜风扑在脸上，吹得戚雯雯身上有点凉，她手臂环在胸前，但心里是暖暖的。
一条薄毯温柔地披在她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冽的酒香味和独特的男人气息。
戚雯雯一回头便看到了那张冷傲立体的脸，圆月清冷的银辉倾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银白的光，让他看起来越发清隽雅致，矜贵无双。
“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脚还是尽量少走动。”看到席天挨着她坐下，戚雯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寸。
“夜里凉，你穿得太单薄了。”席天沉嗓道，声音比之前又低醇了几分。
戚雯雯有点不敢直视他眸色沉沉的眼，别过头，打算起身，“是有点冷，我进去喝杯热茶。”
席天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灼灼凝望她，“戚雯雯，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