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满脸为难的看了看宋经霜，又看了看容婳，试探道：“郡主，这衣裳确实是宋小姐先……”
“本郡主说了，这衣裳我要了！”
容婳从怀中掏出银票拍在案几上，震的桌面一阵晃动。
放眼整个京城，能够与宋经霜平分秋色的世家贵女，也就只有容婳一人。
如今两虎相争，她隔山观虎斗不是正好？
容楚玉低眉垂首的凑上前，柔声劝诫道：“郡主，不如这件衣裳就让给宋小姐吧。”
“不行！”容婳长这么大，在她的认知里就没有让这个字！
此刻容楚玉这一番话，瞬间挑起了她的怒气。
她眼神儿凶狠的朝着宋经霜瞪去，“平日里她欺负你也就罢了！今天当着我的面儿，我送你的衣裳，我看谁抢的走！”
“郡主……”
容楚玉声音颤抖，听着似是要哭出声一般，说不出的可怜。
见状，宋经霜十分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普天之下能将装可怜发挥到这般天人合一的境界的，也只有容楚玉了。
这一声轻笑，落在容婳耳中格外刺耳，她蹙起眉瞪着宋经霜，“你笑什么！”
“郡主是觉得，我亏待了她，所以想替她打抱不平？”宋经霜接过掌柜的手中的衣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容婳问道。
“呵！”容婳冷嗤一声，“你自己是如何待她的，你心中清楚！”
“即便是个下人，她也悉心照料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说发卖就发卖！”
“宋经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从始至终，宋经霜面上挂着浅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那浅笑之下，莫名的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嘲讽。
等容婳说完了，宋经霜语气陡然一沉，冷声道：“敢问郡主府中，可有下人穿正红色的衣裳？”
容婳被问的一头雾水，没好气道：“正红色乃主家才配，下人自然不敢！”
“那郡主府中，可有能随意从账房中支取银钱的下人？”
“没有！”
“郡主可见过代替主子参加宫宴的下人？”
“绝无可能！宫宴何等重要！”
……
宋经霜每问一个问题，容楚玉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她抬头瞥了眼容婳，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咬着唇，委屈的拽了拽容婳的袖子，“郡主，算了。”
“楚玉身份卑微，不值得郡主替楚玉出头的。”
容婳一回头，就看见容楚玉红着眼眶，眼泪在眼底打转。
若是放在刚认识那会儿，容婳见着容楚玉这般模样，定是要好生安抚一番的。
可不知为何，被宋经霜追着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她再看容楚玉这副德行，竟是觉得有些烦躁。
宋经霜冷嗤一声，打断两人的话：“容姑娘说的没错。”
“本小姐苛待她，所以让她以镇国公府千金自居！”
“让她掌管账房！”
“赐她名贵珠宝首饰，华服锦袍！”
“本小姐真是欺负的好费力啊！”
容婳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容楚玉时，眼神儿冷了下来。
见状，容楚玉一咬牙，‘噗通’一声在宋经霜面前跪下，泣不成声：“都是楚玉的错！还请大小姐不要再为难郡主了！”
她一句话，将过错和矛头尽数指向容婳。
宋经霜险些气笑了，心中不由得感慨：果然伶牙俐齿啊！
可惜她前世竟从来没有细想过她话里的意思！
闻言，容婳脸色微微一变，眯起眸子扫了容楚玉一眼，仿佛在打量着什么。
容楚玉心下咯噔一沉，她认识容婳时间不短，甚少看见容婳这种眼神儿，所以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于是连忙开口，“郡主，这衣裳咱们让给宋小姐吧，楚玉身份卑微，不配。”
容婳脸色沉了沉，眼底寒芒闪过，“不行！”
她说完，扬起头对上宋经霜的视线。
后者只是微微摇头，不仅没动怒，反倒是一脸宠溺的微笑，朝着掌柜的吩咐，“这衣裳我以十倍的价格买了！”
十倍？
容婳咬牙切齿，“宋经霜！你故意跟本郡主作对？”
宋经霜：“……”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衣裳我买来送给她。”
她视线转而落在容楚玉身上，说的语气格外真诚。
容楚玉一时间没闹清楚宋经霜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又反悔了？
也是，她这么个蠢货，想必也的确离不开自己。
容楚玉正要上前去拿那件衣裳，却突然听见宋经霜吩咐掌柜的：“劳烦掌柜的给我拿一把剪子。”
容楚玉一愣，“霜儿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衣裳！”
宋经霜说罢，接过掌柜的递上来的剪刀，‘咔嚓’一声，将衣裳剪成两半。
容楚玉瞪大了眼珠子，震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价值百两的衣裳啊！
宋经霜剪完最后一剪，将剪子往地上一丢，眉梢一挑，笑意温柔：“来人，给容姑娘包起来，送去西南伯府。”
“宋经霜！这一团破布，你……”
“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这身衣服，最配容姑娘，不是吗？”
“你……”
容楚玉几乎要哭出声来，求救的看向容婳。
可也不知为何，容婳此刻不仅不觉得气愤，甚至还觉得宋经霜与传闻中有些不同，至少，有些血性。
容婳正打量宋经霜，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看见容婳，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霎时间，容婳顿时脸上血色全无，顾不得容楚玉还拽着自己，一把甩开她，脚步踉跄的冲了出去。
“郡主！”
容楚玉急忙喊了两声，追着出去，可哪里还见得到容婳的身影？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容楚玉咬紧牙关，指甲死死地掐进肉里。
她身后，宋经霜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我主仆一场，这衣裳我赏给你，你不喜欢？”
“宋小姐非要如此羞辱我吗？”
容楚玉咬着唇，委屈的望着她。
宋经霜看了她一眼，眼神嘲讽，“羞辱？”
“你也配！”
“你！”
宋经霜说完这话，转身进了霓裳阁。
容楚玉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给她瞪出一个洞来。
可如今她与宋经霜的身份天差地别，今日唯一一个靠山还走了，无奈之下，容楚玉只得咬咬牙，转身离去。
霓裳阁分内外堂，内堂鲜少有人能进来。
里面的衣裳皆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款式，听说是幕后的东家为所爱之人专门打造，只供观赏。
宋经霜径直的走进内堂，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里面寒意凛冽。
宋经霜在屏风前停下脚步，嘴角扬起一抹笑，柔声道：“太子殿下，戏看够了吗？嗯？”
屏风后，气息陡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