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心如刀割老狐狸
“阿嚏！”
李林甫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又把身上的狐皮裘衣裹紧了一些。
他轻轻的锤着膝盖感叹了一声：“老了，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此时节本是夏季，可他却穿着厚重的裘衣，身旁还摆着一个小火炉，仿佛置身于隆冬腊月。
自从进入天宝十一载后，李林甫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情况是每况愈下。
在外人面前，他还能强装出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但在家里，他却是卸下外装，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阿翁才不老呢，阿翁要活到一百岁，一千岁！”
李鹿萍轻轻锤着李林甫的肩膀说道。
对于这个孙女，李林甫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从小到大都是百般呵护，就算李鹿萍要天上的星星，李林甫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以前每天爷孙俩都要坐一起谈谈心，唠唠嗑，只要一日不见，李林甫总觉得心里缺少了些什么。
虽然他儿孙众多，可是那些个孩子，李林甫没一个看顺眼的，要么是过于憨厚，要么是过于精明。
唯独李鹿萍，心里我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懂，却处处又为他人考虑着想！
李林甫最得意的也是这一点，为此他不知推了多少大户人家的提亲，这里面还有皇亲国戚和山东士族的一些人。
要知道大唐女子十四岁便可成婚，可李鹿萍早就过了这个年纪了。
但最近李林甫发现，李鹿萍找自己的次数变少了！
每日不是抱着纸张在那里算题，就是去丈量煮饭的釜有多深，害的李林甫以为她魔怔了，所以赶紧叫来谈谈心。
可谁想到来池塘边一坐，李鹿萍又拿出纸张在旁边计算了。
李林甫本来想要看看自己这宝贝孙女在记什么，谁曾想李鹿萍当宝贝似的把纸往怀里一塞，说什么这是先生留给她的题，不能让外人看到。
在宦海沉浮了十九年的李林甫，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心头好像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自己竟然成外人了！
而且还是最心爱孙女说出来的，这找谁说理去！
于是李林甫便把账算在王烁头上了，都怪这小子，给老夫的鹿奴灌了迷魂汤！
“鹿奴啊，题算完了吗？”李林甫溺爱的问道。
听李林甫谈论起做题的事，李鹿萍立马来了精神。
“马上了，之前先生让我看完《算经十书》在做这题，我看了一遍后，便知晓个差不多了，只是有些细节还得多演算几遍。”
一听到《算经十书》这几个字，李林甫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他祖上也是贵胄之后，只是到他这一代家道中落，而他也只从一个微末小吏，慢慢的爬到当今位置上的。
也正因为此，李林甫从不被文人集团所接纳，一直被攻击。
于是大唐也流传了李林甫各种不学无术的传闻。
而那些个儿子也每一个读书的料，好不容易出了个李鹿萍，竟能把国子监的书自学会了，他怎能不得意！
只是在得意之余，李林甫还有一抹不快。
这么好的孙女，怎么就认准王烁当先生了！
他在前面打压王烁，而王烁打压李鹿萍，这样不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嘛！
想到此，李林甫决定要帮孙女一把。
“鹿奴啊，我看这个王烁每天也不着府，跟你大伯四处闲逛，这个先生应该当的不怎么样吧？”
本来李林甫只是试探性的一问，谁知道李鹿萍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谁说的！王先生可好了，懂得可多了，讲课一点也不枯燥，而且还给我喝可乐呢！我可是全大唐第一个喝可乐的人！”
李鹿萍红着脸用近乎哭腔一样的声音回答着。
李林甫本来是先试探一下李鹿萍，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眼见李鹿萍要哭出来了，李林甫赶紧改口道：“好好，你的王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李鹿萍安慰好。
李林甫苦笑不已，觉得这个阿翁当的可真难。
突然，鹰奴出现在了两人的身旁，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到鹰奴，李鹿萍也是还了一礼，接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溜烟的跑回房间去了。
看到李鹿萍的背影，鹰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柔色：“小娘子真是聪明伶俐。”
“是啊，这丫头天生的人精！”李林甫笑着回道。
鹰奴俯下身子低声道：“阁老，王烁办的什么第一舞团，连张云容和李龟年等人都惊动了。”
李林甫又紧了紧狐裘，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圣人好乐舞，他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但这远远没到能让圣人动心的地步。”
“阁老，老奴始终觉得，这个王烁要多敲打他一些，不然会超出我们的把控。”鹰奴提醒道。
一阵清风拂过，李林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鹿奴赶紧把狐裘给他披好。
“这王烁是属驴的，要是敲打的过多，反而会给你尥蹶子！这一点，老夫自有分寸。”李林甫咳嗽了几声说道。
“是。”鹰奴赶紧低下头回道。
“多日没听到王鉷兄弟俩的消息了，他们在干什么？”李林甫岔开话题问道。
鹰奴答道：“回阁老，王焊闭门不出，经常有外地人去他家寄住，至于王鉷，倒没什么动静。”
李林甫沉吟了一声，眼帘低垂看着池塘道：“不应该啊，这长安城，有些太安静了。”
……
在李林甫家北边的宅院里，正进行着分赃活动。
按照之前签订的合同，这次的收入是与舞团们三七分账，王烁等人拿七，舞娘们拿三。
这样一分完，每个舞娘都能有差不多五百贯的收入！
这还是第一天，这样的打榜活动还要持续七天，即使不会每一天都有这么高的收入，舞娘们也能拿将近三千贯！
即使王烁等人拿了大头，舞娘们也不觉得吃亏。
毕竟她们之前都是贱籍，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十贯！
现在能挣这么多钱，还不都是因为听了王烁的安排！
更何况王烁还帮她们脱了贱籍，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当下就有几个姑娘要给王烁跪下谢恩。
王烁哪能受这种大礼，赶紧把几个姑娘给搀起来。
分赃之后，李岫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那份钱埋了，还是和上次同样的位置。
趁着这个功夫，王烁赶紧把方赢叫到了一旁。
“方大哥，有个事，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下。”王烁搓着手掌笑道。
“王二，有事说就是！”方赢豪气干云的回道。
一阵私语，方赢的脸色却猛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