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里，圆桌，圆凳，桌上早餐精致，四个包子两碗参汤...
雍芳裳像个小媳妇一样给褚文昊剥鸡蛋，轻笑道：“男人要多补点身体才结实，不过看褚先生线条流美，颇为精壮，想必褚夫人在睡梦中倒是好福气。”
褚文昊喝着参汤，感慨道：“还是雍小姐懂男人，知道要补，哪像...唉，不说也罢。”
雍芳裳眨眨眼，把鸡蛋放进碗里，好奇问：“褚先生不喜欢唐小姐？”
“不是不喜欢，只是...”褚文昊摇着脑袋无奈道：“里面有些事情无法言明，我与她只是露水姻缘，谈不上恩爱缠绵，相互利用罢了。”
“相互利用？”雍芳裳心里一惊，却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褚文昊知道她的身份？
“此话何意？”
褚文昊摇摇头不说，吃着鸡蛋，显然不相信她。
雍芳裳轻笑道：“褚先生对我很是戒备，枉费我一番心意，为你准备早餐。”语气中有些许责备呢。
“雍小姐何出此言，你我萍水相逢，只做交流引为知己，可不敢劳驾雍小姐挂念，传出去我小命难保。”
雍芳裳语气稍显讥讽道：“听传言褚先生风流好色，跟女子单独相处紧守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怕是与传言不符。身边只有唐美丽一女服侍，以褚先生本事找十个八个都合情理，不会是装的吧？
褚文昊深以为然点头道：“雍小姐好眼光，一眼看透我善良纯真的本质，都是假的。外界所传是想打压我，在山城...”这嘴也是碎，恨不得把小时候尿床的事都讲给她听，跟唐美丽的恩恩怨怨挑挑拣拣说的也算通透。
“雍小姐知道了吧，唐美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之前就被日本间谍控制，我把她娶回来就是要抓接近她的日本间谍，只是成绩不好。她可能猜到一些，做事很小心，轻易不传递消息出门，有时我故意泄露情报给她，她都不为所动，脑袋很聪明。”
雍芳裳小眼睛狂眨，算是了解褚文昊的前尘往事，对于唐美丽的无奈也能体谅，一定是帝国想办法控住她，让其留在身边随时提供消息。
但褚文昊知道了，想来个反间计，却收效甚微，那她的作用是何？
“既然如此，日本人为何不让她除掉你？”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为何大本营要下命令不准为难褚文昊。
“呵呵，”褚文昊一脸得意沏茶道：“小鬼子不敢杀我，原因很简单，我知道很多潜伏在山城的日本间谍，级别都很高。不客气的说只要我死了，小鬼子侵略的脚步会有所延缓，所以我不能死。”
“哦、”雍芳裳语气稍显亲密道：“几个日本间谍就能让日本人有所顾忌，你骗我吧，想耍威风展示你男儿本色。”
褚文昊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高级间谍，很重要的，不能告诉你。”
雍芳裳内心一颤，难道是二级间谍？难怪大本营会下如此命令。
帝国存在二级特工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偶然，真假不确定，
只有潜伏国府驻地与共党驻地的特工才能算得上二级间谍。
帝国布局深远，一但都被捕怕是布局一招丧尽，比起让褚文昊活着就很好理解。
里面的事情她不清楚，但刺杀褚文昊还是有国党跟共党来吧，免得到时候牵扯到自己。
唐美丽的任务可以理解，只要保住他活着，或等帝国准备妥当送他一程的关键棋子。
即便发现也没关系，相互利用很贴切。沏茶笑道：“怪不得你无所顾忌，国统区与沦陷区都可以横行。只是日本人总会有杀你的一天，要小心才好。”
“唉，时也命也。”
褚文昊端着茶萧瑟道：“只是想在乱世苟且偷生而已，将来的事情不好说，后路我也留了，只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咯咯...”雍芳裳轻笑道：“理解，乱世之下能活着就是胜利，做点出格的事很正常。”
“雍小姐果然理解男人，天色不早，今日我还有事在身不能多聊，有时间再聚。”说话示意船夫往回划，离开别墅都两千米了。
“怎么，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有何事要赶回去？”雍芳裳心里恼怒，不懂情调的白痴。
“唉，你不知道，昨天收到重要线索，在武汗跑掉的两个日本间谍抓到一个连夜审讯，想必有结果了。需要尽快布防把藏在后面的人挖出来，才能安心。”
雍芳裳心中一颤，想了想美惠不知道其他人的隐藏身份，想交代也没得交代。
装作关心的道：“日本间谍没有那么笨，岂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安心喝茶吧。”
褚文昊摆摆手：“你不懂，即便抓不到她一个小组成员，抓鼹鼠也可以。她的隐藏身份已经查清楚，只要审出谁安排的顺藤摸瓜自然就能抓到日本间谍。”
雍芳裳神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那就要恭喜你了，真抓到日本间谍才好，既然你有事处理我也不强留，有时间约你喝茶。”
“好好好...”
......
雍芳裳把褚文昊放下，直接让船去了对岸。没安排人跟踪她，万一被发现一切就没意义了。
只要她把消息送出去，藏在身后的人才会想办法联系张明凯。在日本间谍看来这事只会牵扯到马国强，只要叮嘱张凯明或为安全起见直接杀掉他。
中间过了一层，就要看怎么处理，聪明的话应该不要联系，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似简单，这是一条线，首先你要知道谁是日本间谍，才能锁定安排她的人，也要有实力能逼出马国强的口信才行。
任何一条不成立，都找不到身后的人，褚文昊没点明，雍芳裳会自己联想这就是机会。
转身回屋并没有参与，相信很简单就能够锁定。
熟悉的绣楼。
雍芳裳很小心，看衣服你就知道她换了几次，从上到下包括脸没有一点刚才画舫的样子。
时间，送褚文昊回去不到七点，来到绣楼七点半，足已说明很是谨慎，想要跟踪监视不容易。
“快，通知林组，除掉安排荔枝与山羊的支那官员，褚文昊已经审出结果，怕是很快查到他身上。”雍芳裳不知道林组组长联络方式，只有她的引路人知道。
郦雨絮扔下手绢，起身走进里屋开始发报，雍芳裳不允许探寻只能在外面等着。
十分钟后，郦雨絮出门来到近前蹙眉道：“昨天看到荔枝被捕已经叮嘱一次，马国强不敢乱说，林组想必做好防备。”
雍芳裳小声道：“褚文昊个狗贼太狡猾，昨晚他去过马府大闹一通，敲诈勒索不少钱财。马家人传了个遍，他手里应该有些证据，却只能敲诈用，不敢保证马国强守口如瓶。”
有些烦躁道：“这样很不安全，昨夜机关长已经下达命令，取消联络员跟联络官，慧子昨晚已经启程回广—州，山诚应该也回去了。其余小组的人想必都启程离开，为保证安全，蕙兰小组的剩余三名成员，我已经让其去长德，断绝褚文昊发现的一切痕迹。
目前风组只有你的成员，我看暂时进入潜伏期，等褚文昊离开在行动。至于刺杀他的事情不要做了，我已经跟其接触上，大本营的命令要执行，不能盲目行动。”
“是。”
郦雨絮有些担心道：“夫人冒然接触他很危险，褚文昊诡计多端很容易漏出破绽，还是...”
雍芳裳挥挥手阻止她，“我会小心，他的本事有一些，但有很多弱点，贪财好色嘴巴不严，不注意细节，平时做事嚣张跋扈，想杀他很容易。”
郦雨絮暗自一叹，自己的长官哪里都好，就是太自信，认为男人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早晚出事，却无法过多干涉，自己使命只是保护其安全。
“你那里怎么样了？”
郦雨絮点头道：“目前国党二十军五十六师中收买团长一人，副团长两人，营长二人，连长三人。五十七师跟五十八师进度缓慢，总计六人，需要时间，经费也是大问题，需要在审批十万美金。”
雍芳裳点点头：“我会跟机关长汇报，最近小心些，组员叮嘱好，全部采用原始传递。电台不够就采用原始传递，电话不安全，轻易不要使用。采用死信箱的方式......”
早上八点。
叮铃铃～
张明凯刚刚走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随手接起：
“哪位？”
本来浑不在意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一个激灵，“是，是，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张明凯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找自己何事，简单收拾一下起身出门。
车辆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弯，停在中山路西侧梅苑茶楼，小心扫视几眼抬脚进门。不远处，街道上一个看报纸的黑衣男子看到他进门并没有动。
眼角余光盯着他来时的路，有没有被发现很快就会知道。果然，没过多久两个黑衣长衫男子远远打量停在门前的汽车。
很谨慎，扫了几眼一人蹲在茶楼不远处，另一人进门。
男子来到不远处商店提起电话，电话接通后：“人已经被跟踪。”
电话里沉默几秒：“按照计划除掉他，你暂时不要出现，潜伏一段时间再说。”
嘟嘟嘟...
男子挂掉电话，扫了远处的商濯一眼，抬脚向着茶楼走去，等进门后，看到顾叔同坐在楼梯底下喝茶，没去关注。
来到柜台放下一百法币，“定的茶水，送三零七。”
“您放心，一早给准备好了，这就给送上楼去。”老板答应一声，从柜台底下取茶壶交给伙计，叮嘱几句。
男子扫了一眼就抬脚出门，没有上楼的意思，压着帽檐根本看不到长相，来到一货郎面前，递给他十块钱，“去喝茶吧。”
“哈哈哈...您放心，一准把客人给您招待好。”说完抬脚向着茶楼走去，还不忘把钱藏好，穿着长衫够体面。
男子压了压帽檐离开，一切都毫无痕迹。
顾叔同看到上楼的货郎很是警惕，他询问的房间号，正是张明凯进入的茶室。
很有可能就是接触日本间谍的人，或者本身就是日本间谍，演的挺好啊，一副傻乎乎的样。
正在他合计之时，听到楼上一声惊叫：“杀人了！杀人了！”货郎刚进门就看到躺在地板上，口鼻冒着黑血的张明凯，连滚带爬嘴里不忘喊着杀人了。
顾叔同一个激灵起身，快速登楼，经过货郎之时，一记手刀把其砍晕过去，旋即进到三零七看到死去的张明凯，面色一紧，急忙提着货郎下楼，来到柜台处打电话给程虎。
很明显茶楼伙计老板有问题，要封锁都带回去审查，谁是杀人凶手谁就跟日本间谍有关系。
“全部原地不要动，军统办案，谁敢跑就打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