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我一直在看着你们
为何叫卧龙，为何叫凤雏，除了庞德公有推销自己人的嫌疑之外，其实这跟两人的性格与能力也大有关联。
龙凤自是吉祥与神圣之物，诸葛亮是卧龙，自然就是说他如今盘卧并未苏醒，但龙圣之姿却早已鹤立鸡群，别管其他方面，就说诸葛亮的长相，这可是让刘备都…这可是让荆州士子们都接连称道的倜傥之姿。
龙乃俯瞰万物之灵，有王气，有帝威，因而也总会忽略一些细小入微的事物，庞德公早早的就看出诸葛亮的向往之大，自比管仲乐毅，那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佐，这些人可能在某些专精方面都稍逊于那些将单独技艺运用至炉火纯青的人，但要论综合，要论与帝王的契合，他诸葛亮就是最合适的那类人。
如果真要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北方的荀彧——被称作王佐之才的荀令君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诸葛亮是不拘一格，虽有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但比起身为真正的旧汉王朝拥趸的荀彧来说，诸葛亮反倒应是那一类向往新时代的开拓者。
荀彧是维护千百年的大汉高楼，而诸葛亮则是愿在荒芜之中，与他所辅佐的主君，另起高阁的人。
所以两人类似但不相同。
而凤则是圣德祥瑞的百鸟之王，与龙平齐，但又大不相同。
以华美高贵之姿为特征的这种瑞鸟，在外观之上，就与龙有着孑然不同的观感。
一个是霸，一个是雅，庞德公之所以用凤来称呼庞统，正是因为他与庞统之间关系十分的紧密。
身为庞统从父的庞德公，同样是见到了一直都被人以丑陋而形容的庞统，肤浅之人就只会揪着庞统的外貌说来说去，而庞德公却早早的见识到了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相貌不堪入目的庞统，那远不止用美丽能够形容的心灵。
凤，就是在说庞统的美，但绝非是人人都可能拥有的姣好的面容，而是很多人都无法拥有的美丽的心灵。
凤雏，初生的凤，羽翼未丰，却又有着凤的优雅与骄傲。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天际自由翱翔，拥有高雅气息的它又不因自己的高贵而贬低他人，引领百鸟，正如统御百官，身下无论是怎样的队伍，他都能够一视同仁的接受。
同样又是精于各种技艺，与龙的那种不拘泥小节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凤是无比自由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好的帮助他人，因而若龙凤成双，凤乃是辅佐，龙乃是方向——
可能诸葛亮都没有意识到，当年无论他从庞德公那里求得何等知识，一旁的庞统都会支持他，待到诸葛亮学成而去，他都没有发现，庞统所精通的无论是兵法谋略亦或是相人识人，都是诸葛亮当年未曾彻底精通的技艺。
有这样的同窗，又何来的卧龙凤雏并不兼容的说法呢？
——
“其实早在赤壁那一战之前，我就一直在观察着孔明你这边的事情了。”
庞统讪讪的笑了，心胸豁达的他，其实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自己的事情，多少显得有些拘谨。
凤雏啊凤雏，还未振翅的他现在收敛了一切的光彩，只等着这一棵“梧桐”的成熟，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连翱翔都显得有些蹩脚的他，高高的落在枝杈上，刚刚降落，便引来了“百鸟”的瞩目。
而他，正要靠着自己的口才与能力，告诉这群“鸟儿”，他不是来压迫压制这些“鸟儿”的，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加安心，更加自由的翱翔在天际，充当一盏天灯，一块引路的碑石，或者，他就是梧桐…
“诸位的事情，我都了解，从你们在新野第一次击败了曹操，再到被人抢先，以至于在襄阳吃了闭门羹，仓促从襄阳一路逃过江水，去到夏口——”
“从孔明舌战江东百官，引得孙仲谋与大都督下定决心，孙刘联军始立，初战便击溃曹操的无敌水师，再到襄阳一战，前功尽弃，逼的孙仲谋亲率大军妄图北进，结果合肥大败使得这次孙刘联军与曹军的大战最终以两败俱伤收场。”
“后面孔明在荆南的布局令人赞叹，诸君最终才得以有了这片落脚之地——”
“只不过西川局势扑朔迷离，汉中一战曹军有高人相助，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不利的情况之下，诸位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被人迎头痛击——”
“其实这个时候，就连孔明也应该焦头烂额了吧，西面受阻，北面强敌虎视眈眈，东面则是接连折戟于合肥，实力大不如从前的孙权，困局之中，如何破敌则是成了诸位最大的考量。”
庞统说话的时候，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与他那平凡至极的外表截然相反。
在不少人眼中，他是熠熠生辉的，逻辑清晰，条条有序，相当有说服力的叙述，以及他那不卑不亢，绝无半点偏倚的口气，都让众人无法否认他所说出的事实。
果然如他所言，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密切关注着刘备与诸葛亮这边的动向，甚至对于在场诸位刘备部从经历了什么，比起刘备和诸葛亮都要清楚。
“孝直兄，久仰大名…其实在下早知孝直兄绝非如表面看上去的这样云淡风气——其实对于诸位当下的困局，你也做出了不少自己的努力，不是吗？”
法正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于庞统会对自己的名字有或多或少的印象，而是…而是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虽然是经过了刘备和诸葛亮的默许，但他也从来没有跟旁人说起过。
“你一直想要在益州打开缺口，为如今荆南所面临的重压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但却在益州接连受到那位蒋公琰有形无形的阻碍，就连与城中过去自己旧友们进行联络都做不到。”
“这…哎…确实如此，一切都如凤雏先生所言，如今的益州虽然实力大不如从前，却因为少了张松，多了蒋琬的干涉，而成为了铁板一块，密不透风的根本找不到除武力以外破局的手段。”
法正愈发惊讶，在庞统说出自己的遭遇之后，法正终于是对庞统的消息之详细佩服的无以复加。
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向众人道出了这个对大局来说，并不算乐观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