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这句话，便撑着身体脱了燕月的搀扶。
朝着被他安放在树后的沈柔走去。
刚才庭院里面一阵爆炸，溅起的灰尘和烟灰，落了沈柔一身，头发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死得十分不体面。
重门绝心疼地伸手为她拂去头发上和脸上的灰尘，又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去了脸上的一些脏东西。
女子素净好看的眉目，才逐渐露了出来。
柳眉细目，眉宇舒展，看起来很是释怀和安宁。
刚才的那些血腥的场面，幸好她没有看见，若是看见了，必定要为他担心心疼，走得都不会太安宁。
他看着看着，那双暗色的眸子里，便又是一片血色。
身后传来燕月不甘又戾气满满的质问：“让你以身相许，难道比要了你的命还要艰难吗？”
她说让他以身相许，他竟然宁愿把性命还给她，都不愿意以身相许。
看见重门绝看沈柔的柔软眼神，她甚至觉得，重门绝对每一个女子，都没有对她这么残忍过，放任她的满腔深情，无处安放。
在重门绝身上，她一直就是这么喜欢钻牛角尖的。
在他淡漠的忽略下，她又是回到了以往和他的尖锐对峙上来，声声冷意森森地问：“难道我就这么配不上你？”
想她燕月，是皇家中身份尊贵无两的长公主，又是甘凉城长城守卫军仅次于国公燕卡的将军，战功赫赫，不是空有身份的草包宫主。
她自问身份高贵，这天下之间，难有几个女子能够和她比拟。
可是她在重门绝的眼中，竟然占不了一分好处。
重门绝弯下腰去把沈柔抱了起来，他本来就受了伤，抱着沈柔自是有些吃力的，长凌想要接受，却被他拒绝。
送沈柔这最后一程，他是一定要自己来的。
燕月心中难以释怀，深更半夜她为了救他，不惜调动了公主府她亲自训练出来的所有府兵，把偌大的公主府放空。
他却是把她当做可恶可有。
经过燕月身边的时候，重门绝竟是轻声开口：“你是天之骄女，当配得上任何人，只是爱与不爱，从来不得强求！”
若是爱了，就算是身份不配，也会有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
若是不爱，纵然是身份再尊贵显赫，亦是枉然。
重门绝在告诉她，不是她不配，是他不爱！
火光明明灭灭，烟尘朦胧之中，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步步走入了永夜之中，那身影，在她的眼中，化作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觉得眼眶发热，生生的痛。
一句话梗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这不是配不配，是爱不爱的问题。
长凌本来是想要跟着重门绝快速离开的，但是看见燕月愣愣地站在那里眼中浮着一层薄雾，他心中硬生生地有一些恻隐。
便停下脚步来，想了想劝她：“长公主一直最是清楚主人，知道他把心放在了谁的身上，主人这样的人啊，只要把心放出去，便断然不会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