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立马跟炸了毛似的猫一样，哀嚎了一嗓子，捂着伤口瞪黎笙。
“笙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黎笙嗤笑了一声，斜着眸子睨他：“你装得不也挺来劲儿的吗？”
麦斯远和司机都被贺行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向贺行。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麦斯远，她眨巴着带着湿意的眸子，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不确定：“贺，贺行？”
贺行拧着眉，身上的伤是真的，被打晕了过去也是真的。
可麦斯远这个爱哭鬼怎么那么容易哭啊，哭得他晕都晕不安稳。
他扯着嘴角笑了下，费力地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嗯，是我啊，我活得好好的呢，别哭了。”
麦斯远嘴巴一瘪，眼圈也瞬间红了起来。
像是忍了很久的情绪，突然被开了闸一样，收都收不住：“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颤抖着声线说完这句话，眼泪就跟断着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贺行原本是想哄着她不哭来着，现在看来，怎么像是适得其反了。
“没有没有，你别哭了。”贺行有点手忙脚乱，他捂着腰侧，挣扎着坐了起来。
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尽管因为不小心碰到伤口而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可还是动作轻柔地帮麦斯远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麦斯远还算白净的小脸，经过他这么一糊弄，瞬间变得黑一点儿，红一点儿的。
跟小花猫似的。
倚在另一侧车门上的黎笙瞧见了，只能无语望苍天。
能不能来个什么玩意儿，把这俩货收了。
感情她才是多余的那个吗。
这也太欺负人了。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把头偏到了车窗上，盯着车外疾驰而过的建筑物，脑中忽地浮现出顾和的脸。
想到初见的时候，顾和招人烦的样子。
第二次见的时候，顾和身上镀着光的样子。
顾和在网吧堵她的样子。
顾和拦着她不让她拿碎砖往人脸上拍的时候。
顾和......
真烦人。
黎笙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贺行温声细语哄着麦斯远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
明明平时就是个大老粗，说话嗓门跟顿顿吃喇叭似的。
怎么今儿转了性子，这声音语调软的，好像没骨头似的。
还有麦斯远，怎么就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了。
她磨了磨牙，有点不耐的踢了踢贺行的腿，疼得贺行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小点儿声。”
贺行眉头打成死结，但对着黎笙，又不敢发火，只能隐忍的点了点头。
在驾驶位开车的司机看了好大一场戏。
脸上满是笑意。
一边打着方向盘拐进了急诊门诊，一边感慨着年轻真好。
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门诊门口，黎笙等车一停，立马就下了车。
然后弯腰，扯着贺行的衣领把他拽了出来。
贺行还在哄着麦斯远，小姑娘眼圈儿红红的跟兔子似的，这会儿还在抽抽搭搭。
一看就是刚才受到了惊吓。
他被黎笙拽出来的时候，鬼哭狼嚎的：“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黎笙一脸嫌弃，把他拽下车后，顺势还补了一脚。
没用劲儿，就是象征性的踹了一下：“疼！知道疼还不赶紧去看医生！”
贺行举手求饶：“笙哥，笙哥，我这就去，这就去，你松开手行不行。”
那边儿，麦斯远也推门下了车，走过来扒拉黎笙的手：“黎笙，你松开贺行，你弄疼他了。”
黎笙满脑门问号，瞥了麦斯远一眼，带着点子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但还是松了手。
只在心里暗自骂了句：白眼狼。
麦斯远搀着贺行进了门诊，黎笙双手揣到口袋里，晃晃悠悠的准备跟上去。
才刚迈开步子，就被人喊住了。
“诶，小姑娘，没给钱呢。”
黎笙抬起的脚顿在半空中，她僵硬着肩膀回头。
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的：“还没付钱呢。”
黎笙偏了偏脑袋，玻璃门内，麦斯远搀着贺行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行，她大老远赶来救场，打了一场架，一个感谢都没得到。
到头来还要她来付车费吗？
这是什么恩将仇报的戏码。
黎笙磨了磨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掏出手机付车费，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
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在口袋里的。
黎笙皱着眉，打开后排车门，在座椅上找了找，还是没找到手机。
前排的司机转头问：“怎么了，手机找不到了？”
黎笙烦躁得厉害，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师傅你等一下，我进去拿钱出来。”黎笙抿着唇，压了压身上躁郁的气息。
司机师傅倒是好说话，把车挪到不碍事的地方等着。
黎笙小跑着找到贺行，从他身上摸出几张毛爷爷又跑了出来。
先是把司机师傅的钱结了，然后也没上去。
而是转身去了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摸到一边儿的长椅上坐下。
撕开香烟外包装，咬了根烟到嘴里。
打火机刚摁下，面前忽地就多了一道阴影。
黎笙压着打火机，火苗在风中摇曳，她咬着烟的牙齿颤了颤，带着期盼地抬起头。
黑夜中，顶着昏黄灯光站在黎笙面前的。
并不是她预想中的，顾和那张万年不变的木脸。
而是有着婴儿肥，眨巴着大眼睛的宋多恩。
他眼睛泛着光，盯着黎笙嘴里叼着的烟，嘿嘿笑了两声：“这里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吗？”
黎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她长出了一口气，压着眉心按了按，语气带着不善：“你有病没病？”
宋多恩转身在她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一个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我没病，有病我早就进去了。”
黎笙懒得搭理他，抬手点了烟，狠狠吸了一口，眯着眸子吐出一口烟雾。
也不看他，而是微抬着下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在哪儿，老爷子比我清楚。”宋多恩侧首看黎笙，她抽烟的时候，身上不自觉地就笼罩了一层颓废。
带着莫名其妙的沧桑感。
就好像黎笙早就历经了千帆似的。
身上满是故事，一个赛一个的看不懂。
宋多恩看不懂，但是看了心疼，他抬手，想要从黎笙口中夺过烟。
黎笙偏头躲开，睨了他一眼：“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