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纯属意外，还望卓大人海涵。”陆言面露真诚。
他沉沉道：“若本官心胸狭隘，陆大人的乌纱恐怕早就不保了。”
气氛登时凝滞，须臾，两人却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哈哈……行之兄还是那般风趣。”
“哈哈……刑部与大理寺相辅相成，共为皇上效力，元倬兄不必见外。”
交锋结束，偃旗息鼓。
陆言点头致歉：“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而后对墨琉槿道，“卫姑娘，陆某将翘首以待。”说罢，不等她回应，即款款离去。
官撵很快消失于街角，留下两行浅浅的水痕。
卓策皱眉：“以待什么？劝你去刑部？别怪我没提醒，那地方看似风光，实则鱼龙混杂得很，你一新人进去，准得受那帮老家伙奴役……”
“不是。”淡漠打断男人的念叨，跨进门槛。
敏锐察觉出女子的不悦，却不知缘由，他紧追其后道，“怎么，你不信？”
她无奈，索性直接表明态度：“当初既然选择大理寺，便不会朝秦暮楚。”
原来，等候在此，只是担忧她产生异心，还以为……算了，以为成真又如何，多添烦恼罢了。
被拆穿心思，他略为尴尬，瓮声补救道：“反正，你好好干，往后少不了名利双收。”
她驻足转身，迎着男人严肃认真的神色，眸光晦暗不明。
就这般惜才么？频繁的谆谆告诫，可真是北邺的栋梁之材啊！
他们并不知，这番互动，落在观望者们眼中，成了“战势”爆发的前兆。
除了状况外的秦燕，徐寺正及方仵作皆十分纠结。
经过短暂共事，已基本认同这位新捕头，那么此时，到底助哪一边呢？
姜鹤轩端起茶盏，对周围人道：“你们都看好了，是他卓寺丞违纪犯事在先，回头仲大人问起，诸位做个证，别说本官又故意找茬。”
可不是故意找茬么。
就算同僚间发生点小纠纷，也不用等着告发吧。
但没人敢说出口，毕竟对方是少卿，官阶四品，且脾气古板、锱铢必较，平日里连玩笑亦开不得半点。
墨琉槿感到有些疲倦，本是动机不纯的假官员，压根不在意虚名和钱财。
连日奔波，数日未见，这一碰面，谈的还是公事。
他们之间……就不能简单的闲聊几句么。
她抬脚欲走：“如果卓大人没其他事，卑职想先回屋稍作休息。”
“等等。”他扬声唤住，想了想，拉着人往长廊尽头去。
一旁的李捕快反应过来，连忙道：“卓爷，我……”
岂料他头也不回的摆手：“有事待会儿再说！”
李斌忐忑，待会儿？是指打完再说嘛。
两人拐至苑门处，坐在前堂的官员们仍能窥得大致情形，只见卓寺丞侧身站定后，迅速伸手探进怀襟内。
要拿什么？难道……
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掌心赫然多出个纸包，侧面还印有方正红字。
徐祺眯着眼辨认，念道：“百年……鲁记。”
秦小吏正探头打量着天色，闻言双眸一亮，“鲁记？他家的糖饴可出名了！”
“呃？”徐寺正愣了愣，随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原、原来是送吃食，哈哈……”
“不可能。”姜鹤轩重重搁下茶盏，“他那人，怎会做这种事！”
方骥微笑道：“为何不可能，卓寺丞的性子就是这般直爽，予人恩惠甚为平常，隔三差五请弟兄们吃酒，谁家有困难便默默相助，每回受赏，都想着大伙儿，一包糖虽轻微，足够体现其对待同僚的友善之情，倒是咱们，至今尚未为新捕头接风呢。”
一席话，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官员们连连附和：
“没错！”
“卓大人真是我们的榜样！”
姜少卿的脸色一阵黑一阵青，茶也不喝了，拂袖离开。
那厢，怀着“高尚情操”的卓大人，终于得以将揣了好几天的东西，搁到女子手中：“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