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怡红着眼睛回到教室时，这个话题刚好结束。
犹豫了很久，好不容易再次做好心里建设的她，刚起身午间的校园广播就开始了。
泄气的同时，她又委屈地哭了。
“现在播报，高三年级严淼同学写的一首散文诗：《夏》。”
【我看到夏光，它涌进春天的石缝里，将冬天藏起来的一颗种子唤醒。
欢喜不尽，犹如秋天的落叶层层叠叠，金光灿烂。
它撒欢于这个季节，一路追逐着夏光，也在夏风中沐浴，在夏雨中酣畅。
更决意安定于此，扎根于此，成长于此，为这季节添上一抹新绿。
不用多余言语，等它足够茂盛，足够高大之时，就能触到落入这里的第一束夏光。】
……
程光偷偷回眸望了一眼后座，不巧被那少年撞见。
怎么了吗？
安言有些懵懂，随后拿起笔在草稿本上写下一行字：你对这首散文诗有感触？
稻草的欣赏水平被拉低了吗？
程光神色不自然地转过头。
这孩子是没听出来，还是听出来了也以为只是单纯的巧合。
这首并没有什么语境的散文诗第一段的第一个字、第二段的第二个字、第三段的第三个字……第五段的第五个字连起来，不就是表白吗？
不过，这个情况应该是第二种。
因为安言的记忆力比自己不会差，连她都听出来了，他不会没发现。
为了再试探一下，程光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下：这首诗里有“我喜欢安言”五个字。
她伸手递给后座。
安言一笑，拿起笔在下面一行写道：凑巧吧。我都不认识那位yan姓学姐。
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喜欢。
余光瞟到伸到自己脸侧的那个草稿本，程光用手接住。
果然。
她微微一笑，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嗯，这是你的优点，请继续保持。
完全不会“自作多情”的这人会显得更高冷，也会让那些性格害羞表白隐晦的女生更没有勇气再次接近。
虽然让那些人会有遗憾，但于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程光将草稿本再次递给后座，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脸皮厚是自己的优点。
没有技术含量的表白，她身后的少年还是能很快明白的。
很快，后座就给了答复。
看着自己字迹下的一个“嗯”字，程光微微红了脸。
她是不是太狡猾，太欺负他了？
下午的政治课上，谢老师半节课都在表达S市教育局发布的一个新规则。
“不公布学生成绩，这规定一定是有利有弊的。我不是说不该保证学生的隐私，而是觉得学校，特别是高校，一定要给即将步入社会的孩子们梳理出整个社会的规则。”
“老师的话是或许在某些人眼里有些偏激，但绝对不是废话。进入社会，一定是有能力者先上。在学校里，你们的能力是什么？说的不好听一点，学习能力就是在学校里最绝对的能力。”
谢老师激动到口沫横飞，他来回在讲台前踱步，显得有些焦虑。
“学校就是培养学生学习能力的地方。在这世界上，哪里不需要学习能力？做什么都要学的，在家做饭要学，叠衣服要学，玩手机都要学。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学无止境的。”
他喝了一口水，心情才得到一点儿平复。
“那怎么学？除了天赋和勤奋，最重要的是要动力啊！程光，我问你，你想不想超过安言？”
被突然点到名的程光抬起头，然后点头十分认真道：“想。”
“那我问你，如果失去安言这个竞争对手，你前进的动力会不会少？”
“会。”程光继续点头。
如果不是知道安言在B市，她不会想考进菁华。
如果不是知道安家已有如此财力，她不会想着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安言就是她的动力。
谢老师欣慰地点头，“我们班以安言为目标的有多少人？”
“唰”，全班同学都举起了手。
“不过谢老师，我们菁华的竞争意识是一大特色，考进来的本来就都是不服输的，并不是每个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都如此抗压的。”班长起身道。
他们是能越挫越勇，可有些人挫一下就伤了。
人的性格本就是多样的。
“以前在我们初中，也有很多成绩好的学生因为言魔王，而特意考去外市，一辈子都想远离他呢。”班长又补充道。
没有安言做对比，很多人也可以是人群里最闪亮的那一个。
“……”
被无辜拖入这个话题，安言心里也觉得委屈。
第一名的成绩又不是抽奖落在自己头上的，对待学业，他也一刻没有懈怠过。
现在，他只想自己再优秀一些，拥有能护全身边人的能力。
“班长说得也对，每个人的抗压能力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选择也不尽相同。不过老师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已经做了第一步选择的人。”
谢老师点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强盛和屹立不倒，靠的也只是一部分格外坚强的人。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那这个世界或许根本不需要刻意地去维护。”
“老师是觉得，这种规则不能通用，否则会削弱本可以更加坚强更加优秀的一类人。”
说到底，他是不希望自己眼前的少年们，不希望菁华的少年们失去本就压不垮他们的动力。
放学后，程光和郑恩祖蹭着程家接送安言的车到达了外滩。
三人走到老地方，果然看到许思远站在那里，周围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在和他说话。
安言给了旁边少年一个眼色，道：“去探探思远哥有没有走出情殇。”
那位姐姐一直没有再来过，也不知道思远哥对她有没有怨。
如果情伤太深，他也不好意思去找思远哥问那位姐姐的情况。
“为什么你不去？”郑恩祖反问道。
“我脸这样，万一两个姐姐以为我是不良少年，吓跑了还怎么探？”
“不会的。”
程光和郑恩祖同时答道。
“你这样更能勾起慈爱的光辉。”郑恩祖挑眉。
不然，他才不会这么快原谅这崽子早上让自己出的丑。
“真的？”安言也微微扬眉，然后大步朝许思远那边跑去。
“哥！”
听到亲热无比的一声，许思远面色难看地望向跑过来的那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