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知道是谁吗？”阎老继续柔声问道。
程光摇头，“是常莹。”
那件既简单又复杂的事，让她一早就猜到了结果。
阎老吸了一口长气后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程老身上。
“三个目击证人宁愿承担翻供的责任也不惜，是你们的钱到位了吧。”
程老放在膝上的手不觉抓紧，沉着嗓子道：“你非要到孩子面前提这事吗？”
“丫头都知道结果了，你让她更明白一点不好吗？”
阎老的话让程老哑口无言，好一会儿他才对着程光颤声道：“丫头，为什么是常莹，你明白吗？”
“明白。”
程光看向窗外。
不仅因为那个人情愿，她更是他们中唯一能担的起的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最后还要因为那个人渣的死而毁了一生？
不，任何人为那种人渣都不值得被毁去一生。
可那种人渣不死，她们又能得到救赎吗？
“外公，他们三个都认罪吗？”程光收回视线看着老人。
“外公”二字让两位老人的手同时都微微一颤。
“他们都认。”阎老越过旁边人将右手轻轻放在程光手上，继续道：“常莹那丫头说，是她抓着谢思远的手扣动了扳机。所以小光，已经定案了。”
那些物证都无差别地指向那三个人，当人证也不足信时，自己咬的最死的那个，必然要为自己的说辞承担相应的责任。
回过神来的程老一把将那只手拂开，忽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
他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微红着眼眶将照片放在程光手中。
“光丫头，这张照片送给你。”
说完他瞪了阎老一眼。
当初还是这老头子派人把他家的照片全搜刮走了，说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要全部销毁。
他舍不得啊，真的是舍不得。
就偷偷藏了这么一张，就这一张。
程光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不觉红了眼眶。
照片里坐在钢琴前的少年微微垂眸，似才正准备弹奏就被人收录在了相机里。
他穿着很普通的白色衬衫，带给人的感觉却很不普通……和程光印象中的那人不太一样。
“光丫头，你和你爸爸很像。”程老吸了一下鼻子，将手放在身边人儿的发上。
小丫头安静时的样子，和远悦真的像极了。
程光抬眸对着程老一笑，将照片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到身边人手中。
“爷爷，外公送了一盒照片给我，我影印一份下次带给您。”
程老只沉浸在这声“爷爷”中，忙连连点头应着“好”字。
小丫头认他这个爷爷，他做什么都愿意。
等轿车驶入安家别墅里时，他才偏头瞪着身边的老人。
“等会儿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跟你没完。”
敢情他找自己要的照片都搜罗到那老东西家里去了。
“解释那必须有。”阎老义正言辞，气得程老手都抖了一抖。
不过下一秒就有一只小手放在他手背似在安抚。
程老的气一下就消了，倒是那颗心像软成了棉花般。
他的光丫头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轿车停稳时，安鲲鹏和金敏儿正站在外边等着他们的到来。
“程老。”
安鲲鹏上前替里面的人打开车门，看到坐在最外面的程光时有些吃惊。
“小光，喊叔叔。”程老拍着程光的手柔声笑道。
“安叔叔好。”
看着对着自己浅笑的少女，安鲲鹏伸手将她先扶出来。
“你好。”
安鲲鹏看了一眼少女身上的校服，笑道：“你是菁华高中的。”
这时程老也挪动了位置，他又立刻上前将老人从车内扶了出来。
“程光，我的小孙女，和你家小子一个班上的。”
程老的话让安鲲鹏一怔，看到车内的另一位老人，他弯身伸出手笑道：“阎老，幸会幸会。”
等阎老也被扶下车，程老对着安鲲鹏笑道：“我这亲家公有些闲不住，鲲鹏，今天要多吃你家一口饭了。”
“程老这话就有些折煞我这晚辈了，长辈能来这儿，是鲲鹏的荣幸。”
他回头对着目光一直放在程光身上的金敏儿道：“敏儿，快通知几个小辈开饭了。”
金敏儿这才收回目光，对着两位长辈打招呼后转身走回了屋里。
程光神情十分自然地开始打探起四周的环境起来。
其实，从车进入安家别墅的范围起，她就一直在打量。
安家的这宅子，比袁家的还要阔气奢华。
程光不觉握了握手。
感觉到本来在自己身边的老人掉了队，程光回头，就看到那人停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吃力。
“小光啊。”
阎老朝她抬手，程光立刻跑到老人身边双手扶住他的手臂。
“外公，您怎么了？”
“小问题，饿了，犯低血糖。”阎老轻轻拍了拍扶着自己的那双手。
听到这里安鲲鹏赶紧回身上前道：“我这就让他们赶紧上菜。”
“没事。”
阎老摆摆手，低头对着程光笑道：“我看到你口袋里好像有颗糖。”
“有。”
程光赶紧从校服口袋里将那一颗糖拿了出来，剥好递到身边人嘴边。
“你也不怕牙疼。”程老的嗤笑让安鲲鹏若有所思。
这好像不是单纯的低血糖问题。
只是，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小言班上的这位程光同学，是程老的孙女。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程老和机关大院里的阎老，是亲家。
不过这么一来，有些事情他好像就有点儿明白了。
譬如程老那位像是人间蒸发了的儿子，程远悦。
几人走到餐厅的桌边时，远处对面的电梯门开了。
看到桌边的几人，安言脸上晃过一丝诧异，随后噙起笑容朝餐厅那边走去。
“哥哥。”
安诺拉住安言的手晃了晃，等身边人弯身看向自己，他垫脚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太明显了。”
“……”
然后安诺回身对着后面的袁馨月笑道：“馨月姐姐，那好像是程光姐姐。”
虽然她变了发型，但那矮个子没有一点儿变化。
“嘘。”
安言将食指贴在安诺唇边，对着面前的小人儿笑道：“吃饭时别说话。”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