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月愣住了。
这是一个带着点威士忌和烟草气息的吻。
苦涩而又惹人上瘾，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在朦胧的醉意中。
林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他想，他绝对是醉了吧。
否则又怎会控制不住心头的酸意，一滴澄澈的泪水，从他深邃的眼角滑落，迅速略过脸庞，消失在了下巴的阴影里。
他吻得温柔而又委屈。
他委屈地想我是喜欢你啊。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她轻颤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察觉到对方不安的情绪后，她准备打向林沉脖颈处的左手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
她对林沉的容忍度总归是没有底线的。
于是她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没了反抗的意思，轻轻阂上了眼帘。
林沉是第一次吻别人。
一切都如同隔了一层毛玻璃一般，雾蒙蒙的。
只有唇上冰凉柔软的触感是如此的清晰。
借着点微醺的醉意，他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青涩的有点可爱的吻。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摄取，学会了掠夺。
心里痛苦而又甜蜜。
就这样吧。
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在了这一场荒谬背德的爱恋里。
月光洒下一片清晖，软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水。
……
“林沉，你喝醉了。”她这次的语气极为肯定。
少年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晕出一抹薄红，给她整个人添上了一抹情欲。
但那双隐在镜片后的桃花眼却没什么情绪，喜怒哀乐皆敛在了内里，藏的深不见底。
看吧，她就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即便身体已经被撩拨的情动，可思维却始终清醒无比。
她依然可以冷静无比地给出“你喝醉了”这样逻辑清晰的判断。
也是，从始至终，醉了的都只有林沉一个人而已。
“我醉了吗？”
林沉笑了笑，原本就澄澈的一双秋水凝眸在夜色下越发显得清亮无比。
“也许，我是醉了吧。”他温柔地替少年拨去额头前的发丝。
“我喝醉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呢？”
他抬手指了指天上那一轮月亮。
“月亮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漆黑的瞳孔比这夜色还要深沉，偏偏里面藏了一泓银河，于是便比这夜色多了一片星光。
他把额头轻轻抵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月亮不知道。”
“所以。”他抿嘴一笑，像个调皮的孩子那样眨了眨眼，“我没喝醉。”
……
警方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要快一些，酒吧很快就被控制。
“言警官，久违了。”
柯月像是早就在等他一般，不仅临危不乱，反而还极为绅士地同他打了声招呼，才优雅地上了警车。
淡定从容的仿佛去警局只是简单的做客。
无舟的几个人也被120送到了医院。
不过言永川清楚，即便是进了医院，那几个人的手恐怕此生都无法有力气了。
审讯室，他的面色阴沉的简直可怕，然而少年却依然像上次那样，有恃无恐。
因为她清楚，警方没有证据。
就算真的查出来了什么，她也依然有办法让无舟“被”私了。
林沉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跟着来了警局。
不过警方看他实在是“醉”的太过厉害，没有办法做笔录，就让他坐在了等候室。
总归他“醉了”，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的，索性就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结果不知道是真的醉意上来了还是怎么的，他竟然毫无知觉地睡着了。
深秋的季节，即使是在室内还是有些凉，酒精早已刺激的体内的热量挥发殆尽，令他有些冷，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在他面前站了许久，身影挡住了灯光。
眼前陡然跌入一片黑暗，他有些不安地蹙起了眉头。
一只手轻点在了他的眉心，替他抚平了皱结。
柯月用手背试了试林沉额头的温度，确认他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导致的面色潮红，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之后，松了一口气。
她默默注视着在椅子上睡着的人，眸色隐晦不明。
左眼的痣也跟着微微流动了起来，像是一滴泪。
能在警局毫无防备地睡过去，心也算是够大的。
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明天醒来了会不会难受。
林沉恍然之间，只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在了他的身上，挡住了有些冷的空气。
还带着些烟草的味道。
他无意识地索瑟了一下，抓紧了这唯一的热源。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他叫醒了。
他睁开眼睛，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想起了自己还在警察局。
刚抬起头，太阳穴处就跟炸了一样疼了起来，果然还是喝多了么。
是季安把他叫醒的。
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三点。
“林公子，少爷让我把您送回黑白的基地。”
“他人呢？”林沉有些愣愣地开口。
“少爷已经回清水轩了。”季安笑了笑，“我负责把您送回去。”
“另外，少爷嘱托我把这个交给您，并且让我转告说：‘下次不要忘了这个。’”
他接过，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黑白基地大门的钥匙。
呃……
林沉默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少年从警局出来时，自己骗他说没带基地钥匙然后特不要脸地赖在了少年家里蹭住了三天。
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黑历史不要提啊！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衣服。
柔软光洁的千鸟格白金线面料，这是柯月今晚身上那件西装外套。
他的心突然就化成了一汪水，唇角露出了一抹笑。
林沉把这件衣服细心地叠了起来，一边叠一边想，白金线系列的面料，这可都是人民币啊。
真是，有够奢侈的。
回到基地，林沉悄悄地溜回了房间。
还好，没惊醒到其他人。
草草地洗漱完毕，他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想的是那个吻。
少年的唇，那样的轻柔，那样的软，像是一根炙热的羽毛。
他想他曾经还坚信不疑地认为自己是个直男。
林沉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故意装醉吻了柯月。
也就只有自己喝醉了，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还好柯月对他的底线比想象中的要超出很多。
不管怎么说，仅仅是柯月没有推开他这件事，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尽管那人的桃花眼并没有染上情欲。
他有些难过地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有够悲哀的。
月亮知道什么？
月亮根本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