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她是要收银子的，那银子可便宜。
何仙姑敛去笑意，拿起勺子喝汤。
“那就多谢何仙姑了。”李氏感激地笑笑，掩过眼中的阴毒之色。
喝吧喝吧，喝了你就可以去阴曹地府陪我儿子了。
何仙姑喝了两口，觉得今天的骨头汤味道有点怪，轻皱眉头。
李氏有些不安，“仙姑怎么了，可是这汤味道不好？那老板跟我说着汤可是熬了六个时辰的，好喝着呢。”
“没事。”何仙姑听到熬制的时间久，便释然了，她是觉得今日的汤比较浓郁。
李氏看着她喝完，才离开。
周老太洗了碗，煎了药，给李氏勺了一碗骨头粥。
李氏虽然人是蠢了一点，到底是她三个孙女的亲娘，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氏受罪。
大夫说她身子弱，要好好养着，进屋却没看到人。
“三丫，你娘去哪里了？”周老太问。
“娘出去了，说是有事。”周三丫道。
“你娘是自己去还是跟你爹去的？”周老太心底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自己去的，出去的之前还捡了一堆药渣。我想要拦她，没拦住。”
“老二！老二！”周老太可以肯定李氏是拿着药渣去找大夫了，忙叫周青叶。
“奶，爹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老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平时跟李氏感情那么好，关键时刻掉链子。
周老太也没办法，喊了周大力一起去了苏妧家搭顺风车。
听到李氏怀孕不自知，乱喝药导致小产大出血，苏妧还是挺意外的。
自唐氏怀孕之后，李氏对孩子的渴望表现得十分急切，怎么会连自己怀孕也不知道呢？
现在小月子还跑出去。
如今倒春寒，这是不要命了啊！
月子坐不好，那是会落下病根的。
不过这事苏妧也不好评价，说不好人家会觉得她幸灾乐祸。
倒是周大力对李氏的行为很不满，“怀了孩子保不住就算了，还乱跑害人担心。这么大个人都不长点脑子，照我看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孩子没保住，还把自己身体掏空了，要是害得老二没了后，李氏就是他们老周家的罪人。
周老太瞪了他一眼，“李氏是咱周家人，你这样想不是让人寒心吗？”
苏妧假装没有听到周大力的话。
周大力以前表现得分明很在意周大和周二，经常为他们两房着想，不惜强迫她跟周青松。
却在对李氏的事情上，表现得如此冷漠……
在他心目中，媳妇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这个时代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这么悲哀。苏妧悄悄瞅了一眼她婆母，如果她当初生不出儿子的话，下场应该会很惨吧……
她婆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配周大力这样的人着实可惜了。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害了多少女子？
“娘，二哥怎么不跟着一起去？”苏妧问，周二李氏沆瀣一气，平时看着感情挺好的，如今媳妇出走，他不是应该很担心才对嘛。
“老二跟老大一早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周老太神色不自然地道。
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氏怀孕之后他没有嘘寒问暖就算了，还天天往外面跑，一天到晚不着家。
问他他就说是有个朋友找他一起合伙做生意，言语中还有对老三的不屑。
苏妧想起周大那日神色匆忙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车很快就到了镇上，遇到李氏的时候李氏神色落寞地走着，脸色苍白得像个没有神志的游魂在街上游荡。
亲眼看着何仙姑把拿碗掺了耗子药的汤喝光，李氏内心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更加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回去周家吗？
她现在不能生了，周青叶已经厌恶她了，不然早上不会对她那么冷漠的。
周二表面对她不错，但他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夫妻多年，她早看透了。
在知道她不能生那一刻，周二对她的夫妻情分就已经一扫而空了。
回娘家？
出嫁从夫，娘家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除非她能给娘家带来利益，否则两个嫂子铁定对她阴阳怪气的。
她如今的落魄样回去，会被扫地出门的吧。
“老二媳妇你跑出来做什么？你现在可不能吹冷风的。”周老太抓住李氏的手，惊觉她的手冷得像冰块。
李氏正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就看到她婆母出现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悲痛道，“娘……我的孩子没了……大夫说我以后都不能生了……呜呜……”
看到李氏这个模样，周老太也心疼，到底是相处了几年的儿媳，也算是半个女儿，哪能没感情呢？安慰道，“不会的，大夫说只要你好好调理，以后还是可以生的。”
李氏心里的委屈脆弱倾泻而出，扑到周老太怀里哭。
周老太安抚道，“好了，我们回家吧。你现在身子弱，不宜吹太久的冷风。”
李氏眼泪婆娑地点头。
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李氏心中愧疚不已。
她刚嫁到周家的时候婆母对她多好啊，跟亲女儿都没差的。自己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婆母也没有嫌弃她……
都是她自己作的，生生把婆母的耐心耗尽，惹得婆母厌恶。
如今想想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没有后悔药。
周大力看到李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让唐生送他们几个回家，苏妧和周青松就去了铺子。
巧的是，他们又碰到周大了，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周二。
“二哥，你怎么在这，娘都找不到你。”周青松拦下他们道。
“怎么，就许你在这不许我们在这啊！”周大面色不善，语气挺冲。
“不是，二嫂小产伤了身子二哥不是应该在家照顾着么？”苏妧觉得周大的态度很奇怪，有点嚣张……
“照顾什么啊！这样的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再说她现在又没死，反正以后她也生不了孩子，没必要浪费时间照顾她。”周二不耐烦地说完，就拉着周大走了。
要他说李氏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苏妧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