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闪电过后一个黑影从机舱的窗户外闪了过去。
“什么？”正在奋笔疾书写遗嘱的朵岁抬头问到。
“是闪电。”我急忙说到，总不能告诉她窗外有奴哀吧。
“你写吗？”朵岁说着把纸笔递给了我，“还是说昨天写的还在身上？”
“我也许是应该写一份遗嘱留着备用。”我接过纸笔但是并没有动笔，“你肚子不痛了？”
“嗯，突然一下就不疼了，大概是想到可能会死，疼痛感什么的也无所谓了。”朵岁很淡定地说到，“当空姐这些年这种事也不是经历一两次了。”
“概率这么高吗？为什么我觉得是你太扫把星了。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扫把倒是有一条。”她居然自嘲着抓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你有，不用确认了。”我急忙说到。
“噗。”她笑了出来，“你是故意在讲说笑让我放松下来吧？我怕！不过自己是乘务人员遇到这种状况时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即便是最后的旅程我也有很多事情要为乘客们去做，但是现在我自己是乘客，真的很怕。”
她的手在发抖，大概是想从我这里获取一点力量才握住我的手的。
“倒是你，一点都不害怕吗？怎么会这么平静？你不会是会魔法的男巫吧？比如说会治愈法术或者会飞什么的？”她的指甲已经抠进我的肉里了，这大概让她想到了被我指甲抓伤的小腿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的事情。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是实打实的普通人类。平静大概是因为我也经历过生死在一线之间的状况。不过我也很怕，真的。”
她抓着我的手摁在了她的胸口，一股温暖而柔软的感觉让我放松了不少。
“现在感觉好点吗？你那是什么眼神？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有这种东西？当然是假的了，不过用的是最高级的仿真材料做的手术，差不多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没办法，谁让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呢。”
飞机的颠簸还在持续，不过广播中却迟迟没有像朵岁预计的那样说出让乘客们留遗书的讯息。
隔着她虚假却温柔的伪装，我感受到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如果死了就死了，如果没死，我不会告诉你未婚妻和你妹妹的。”
“你说什么……”我的嘴被朵岁堵住了，“呜……”
“你接受不了我跨性别的身份吗？”
“不是，我朋友里也有像你一样的。”
“没想到你这么博爱。”
“不是那种朋友，虽然我和他……”嘴又被朵岁堵住了。
“乘客朋友们，我们的飞机已经穿过了强风暴气流，我们的乘务人员也马上位您恢复机上的餐饮服务，卫生间将在2分钟后重新开放。”
“过去了？”我从朵岁的压制下恢复自由之后说到。
“对不起。”她扭转身子端端正正坐好在她自己的座位上。
“没关系。”我急忙也把手抽了回来，“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对吧？”我很担心这个多嘴的‘女生’管不住她的嘴。
“绝对不会告诉你未婚妻和你妹妹的。我刚才不是保证过了？我的口风很严的。”
“如果你不说最后那句，我大概会更放心。”
“对不起，”朵岁再次道歉，“那种时候，我一个女孩子不知不觉就对身边的男生……而且你又那么坚强。”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干嘛要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我感觉到了，面对生死还那么坚强的你，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
怪不得我刚才觉得她吻我的时候一开始手抚着我的脸，后来好像就去了其他地方。
“我去一下卫生间。”我赶忙离开了她，不过转身又走了回来。
“已经出来了？”她肯定是话里有话。
“有人，”我坐回到座位上，“可能有不少人都快吓尿了吧。”
和昨天的航程一样，经历了强气流之后，飞机再没遇到什么状况。
肚子不再疼的朵岁，话又变得多了起来，为了堵住她的嘴，我叫了不少付费的餐饮服务。
“和你在一起，肚子都变大了。”没有食物的空闲，朵岁摸着她吃得圆鼓鼓的小腹说到。
“求你别再讲会让人误会的话了。”我已然无奈了。
“怎么会误会，我又不可能怀孕。”
“别人又不知道。”
“哦。”她点了点头，探着身子对过道那边的乘客说到，“不是他把我肚子弄大的……”
“没让你解释。”我急忙把她摁了回去。
终于忍到了飞机降落，我急不可耐地想要甩开身边难缠的朵岁，可是我们的飞机却偏偏停在了距离候机楼比较远的位置，只能等摆渡车才能离开。在等待摆渡车开过来，舱门打开的这一小会儿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又阴了下来。
“至少应该绅士的帮女士把行李取下来吧？”朵岁对起身准备下飞机的我说到，“而且我看你没带伞吧，我包里有。”
“谢谢，不用了，我不怕淋雨。”我把她的行李从行李架取下来，转身就走挤下飞机窜上了摆渡车。
来到车上回过头，我看到后面步履蹒跚下了飞机的朵岁。
此时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但是她却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放在腹部，并没有打伞。
和后下来的其他乘客一样，朵岁得等上后面那辆摆渡车，在我乘坐的前面这辆摆渡车正要启动离开的时候，我叫了一声，“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要下去。”
司机有些异样地打开了车门，我冲下摆渡车回到朵岁身边，接过她的行李箱。
“又不舒服了？”
她点了点头，从她没说话这点来看她是真的很难受。
在飞机上帮她找纸笔写遗嘱时我看到过她的伞，“雨伞在手提包里对吧，不好意思，我打开一下。”
我撑开雨伞，拎着行李，扶着她慢慢上了后面那辆摆渡车。
“谢谢。”她把混杂着雨珠和因为疼痛渗出的汗珠的额头顶在了我肩膀上。
“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说到。
“我好像摸到规律了，是因为阴天下雨。”她说到，“阴天下雨就开始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