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血色神芒在谢瑶眼中闪过，黑猫看在眼里，总算可以确定，前者修炼的功法跟它主人的功法确实相同。
只是，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它主人的双眸虽然始终都呈血色，但它从其中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寒意与杀气，反而是谢瑶在此刻流露出的那么一丝气息，都让它身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好似在面对什么凶煞恶鬼。
但也仅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它就恢复了正常。
“装神弄鬼、胡言乱语的。”黑猫忍不住斥道，“就连主人留下的这么一本残缺功法，你都未曾悟到真意，修炼成这样。还在这里污蔑我主人，你压根就不配得到我主人的传承！”
谢瑶飞到了蒲团前，缓缓飘落而下，眼中露出几丝玩味，看着它道：“哦，那真正的真意是什么呢？”
“自然是浩然博大、恢弘正气，哪里像你这般血腥气息浓重，不知道沾染了许多人的鲜血。”黑猫两颊微鼓，不忿道。
“哈哈哈。”
闻此言，谢瑶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般模样就仿佛黑猫说的话是什么最有趣的笑话一样。
黑猫更加气愤，道：“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谢瑶眼梢微红，眼泪似乎都要笑出来了，但想到这里还有李凡尘在，还是稍微收敛了些，只是眉眼弯弯，眸中含笑，道：“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姐姐我真的很想提前让你知道真相。”
黑猫压根不想搭理谢瑶，只觉得后者在单纯的抹黑主人，但只要是有关主人的话题，它又忍不住想去倾听。
因此，它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只保持了少许时间，就缓缓看向谢瑶，吞吐着问道：“什么真相？”
见勾起了黑猫的兴趣，谢瑶唇角微动，不答反问道：“你对你主人是什么印象？”
黑猫眼神飘忽起来，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半晌后道：“自然是无敌的，主人他可横推天下一切敌！”
“还有呢？”
黑猫被引导着，不断地道出它印象之中的这座府邸的主人，也就是早已陨落的仙王的形象，自然都是正面的，皆是什么当世无敌、受世人敬仰、无人敢冒犯云云。
甚至，黑猫还道出‘主人他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不得不离开仙界，然后单独开辟出一方小世界居住到其中’这样的话来。
再继续道下去，只怕连仙王拯救了仙界这话，黑猫都不是没可能说出来。
对此，谢瑶只能轻笑着摇头，只觉得黑猫的‘主人滤镜’，着实开的太高了些。
可能到后面，她把真相给黑猫残忍的点破出来，后者都能自动脑补成‘真善美’来。
而话到最后，黑猫更是越说越兴奋，小爪子不断挥动着，很是手舞足蹈，最后以一句‘当时可都是我陪伴在主人身边呢’作为结尾。
黑猫道完这一切，不由得扬了扬小脑袋，因为自己身为主人唯一的兽宠，有些骄傲起来。
见它如此模样，谢瑶的眼里终是浮现出几丝恶趣味，但俏脸上依旧笑意盈盈，道：“那万一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呢？”
“什么假的？”黑猫又有些炸毛的迹象，道：“你是说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看你才像是假的，你全家都是假的！”
谢瑶抬手轻轻抚摸黑猫的毛发，把后者当即就给撸顺了毛，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在她怀中有些慵懒的躺着。
“我没有说你经历的一切是假的，而是说......”谢瑶眼底闪过几丝幽光，道：“你主人展现给你的所有面孔，都是假的！”
谢瑶道出真相，想看到黑猫骤然大变的表情。
她本就以玩弄他人为乐，就算对方仅是一只黑猫，她的兴趣都依旧很是浓郁。
哪知，黑猫瞬间又炸毛不认人，起身就给谢瑶又想来上一爪子，被后者阻止了，才气愤道：“我主人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样污蔑、抹黑他？！”
谢瑶微蹙了眉头，不满意黑猫这样的反应，再度爆出一个大真相。
“你可知道‘修罗道’？”
“知道啊，怎么？”
黑猫眼带疑惑，压根就不觉得，这种落入仙界任何一位仙人耳中都会让得他们猛然变色的字眼，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谢瑶话语微寒，道：“踏上修罗道之人，可是唯有不断杀戮才能提升修为的，你主人既然修炼修罗道，你觉得他真的是如此模样吗？”
“那肯定啊。”黑猫果断颔首，没有丝毫犹豫，又眼带鄙视的看向谢瑶，道：“你不能控制住修罗杀意，不代表我主人不可以。他如此天赋，又怎么可能需要杀戮他人才能提升修为呢？”
谢瑶顿时有些没辙了，美眸中浮现出些许无奈之色。
黑猫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怎么不一样啊？
她如此道出真相，告诉黑猫它主人一直以来在它面前，都是虚假的面目。同时还道出惊天大秘，它主人修炼的乃是修罗道，杀戮之人不计其数，在当时那个时代，绝对的是人人、不对，仙仙喊打，恶贯满盈的存在。
如此真相，绝对能让黑猫大惊失色起来才对。
结果，黑猫似乎被它主人保护的太好，连真正的修罗道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丝毫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的恶趣味在黑猫面前没有得到丝毫满足。
谢瑶生出些许挫败感出来，哪怕是她在调戏凡尘小弟弟时，都没有这样受挫过。
当然，若是李凡尘知道她内心所想，只怕免不得就要道一句‘你想多了，如果不是我演戏的话，你应该也会受挫’这种话来。
毕竟，在面对渣女、咳，妖女调戏时，自然是钢铁直男的反应，最容易满足前者的兴趣。
而且，若是李凡尘把他真面目在谢瑶面前展露出来，只怕就不是后者调戏他，而是他调戏......
嗯，点到为止，懂得都懂。
见到黑猫如此模样，谢瑶也不打算继续尝试着刺激它了，而是将此地最为珍贵的蒲团收入囊中，准备在离开这里后，再去找地方接受传承什么的。
因为，她修炼的同样是修罗道，只是功法是残缺的，她才能不被杀念控制，从而造成各种无端的杀戮。
但若是得到完整传承后，那结果可能就难以预料了。
可她又不得不如此，唯有尽快变强，才能回到那里去......
复仇。
想到这里，谢瑶的笑意尽数收敛而去，随之浮现在脸庞上的，是不加掩饰的森冷寒意。
就连她怀中的黑猫都被刺激得一抖，抬眼满脸惊讶的看着她。
谢瑶轻瞥黑猫一眼，道：“表情给我变回去。”
黑猫赶忙收起了惊讶的表情。
行，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最终，谢瑶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唇角噙着一抹笑，向着李凡尘那里飘身而去，落在了他身边。
“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李凡尘摇头道，他虽然疑惑谢瑶在那块蒲团面前，平白无故站那里久干嘛。
是搁那儿对空气说话呢？
但只是脑海里想想这些话，不可能真说出来的。
“既然此地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吧。”李凡尘道。
言罢，他内心在暗自发笑，很想见到遗址出世后，各方人马派出一批人进入这座府邸，而后一边明里暗里的争斗一边继续前进，最后好不容易闯到了仙王的修炼之地，结果却瞧见此地什么都没有，唯有一地狼藉的表情来。
绝对会很精彩吧？
绝对会很精彩的。
仅是稍微想象那么一番，李凡尘都是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只是如此行为，应该......
不会沾染到什么因果吧？
“嗯。”谢瑶颔首应道。
闻言，黑猫在谢瑶怀里轻轻动了动，道：“你们总算要离开了，快放我下来吧。”
谢瑶和李凡尘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前者低头看着它，笑道：“我们就算离开此地，你也得跟着我们。”
黑猫的小眼睛顿时瞪大起来，随即开始疯狂地挣扎着，口中还叫嚷道：“快放开我，我是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你们休想带我走！”
“这可由不得你。”谢瑶眼里带上几丝冷意，将黑猫留在殿堂里，便是将她身份暴露的可能也留在了此地。
她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然而黑猫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谢瑶就果断展现出妖女本色，当即抬手朝黑猫一指，就让它再不能动弹，然后强硬抱着它，看向李凡尘，道：“走吧。”
李凡尘和谢瑶二人动身离去，仅留有满地的蒲团碎片，在述说着不久前此地所发生的一切。
简直就像是被做了什么以后，双目失神、粉舌微露、口津流出、衣裙残破、发丝凌乱的仙子！
咳，脑补而已，都是脑补。
来到殿堂之外，李凡尘再度感受到了那种血腥至极的气息，面色不由得难看少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之处。
但是具体是何处，他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想到，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他觉得此处作为一座仙王的府邸，着实太‘简陋’了些。
根本没有那种‘闯副本’的紧张与刺激感。
就连他们圣莲山整出来的莲界，感觉逼格都是比这座殿堂更高些。
若非‘闯关成功’过后，奖励异常丰厚的话，李凡尘当真要忍不住口道。
九......八折水瓶？
当然，这很可能是他们只有两人，且提前进入到了这座殿堂中，里面的许多‘项目’，如阵法、魔像、禁制等等，还未曾彻底启动的原因。
也罢，反正此行已是收获颇丰，无需再计较这些小细节。
李凡尘摆了摆头，甩开这些念头，面带笑意的看向了谢瑶，却见得后者早已在凝视他，眼眸中的情感莫名的有些复杂。
李凡尘和谢瑶悬浮在半空中，就这样彼此对视着，一时之间居然都是沉默不语，谁都没有开口。
还是时间一长，李凡尘觉得这种气氛有些怪异，才道：“离开这座遗址后，我们应该就要分开了吧。”道着道着，语气居然逐渐有些失落下去。
察觉到此，就连李凡尘自己，内心都是微微一惊，心想着：
难道仅是相处这么短暂的时间，自己就已是舍不得这妖女了？
李凡尘顿时陷入沉思，开始回忆起这些时日来自己跟妖女相处的点点滴滴，而后他便是发现自己居然很乐在其中。
无论是妖女时不时调戏他，还是始终微笑着注视他，甚至是不久前的那一吻......
种种这些画面，仿佛都已是铭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算不上刻骨铭心，但就是回忆起来，能不由得让人会心一笑。
虽然，他们没有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过，但这样的互相陪伴、并肩而行，带给他的触动也不比前者少上什么。
固然，患难可以见真情，可长久的岁月里，不可能随时都发生这种情况。更为常见的，应该还是普通甚至枯燥的生活，唯有坐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唉。”
李凡尘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倒是有些苦恼自己如此之感性。
但很快，他内心就是有所明悟，知晓自己对于时间的概念，更多的还是如前世那般，一日时辰少许、一周已算漫长。
如此一来，他跟谢瑶相处的时间，就不能简单的用‘时间不到一周’来看待，更应该重视期间看见的人与事。
李凡尘将镇压在心底的‘前世时间概念’解开而出，内心对于谢瑶的不舍似乎更是加深了许多。
他重新审视起自己对于谢瑶的感情，然后发现他对妖女，似乎还没有产生什么爱慕之意，更多的可能是那种......对于红颜‘知己’的情感。
当然，这里的‘知己’很是特殊。
因为，他对谢瑶展露而出的模样，其实是虚假的。而他暗中察觉到，似乎谢瑶向他展现的一些样子，似乎也是不真实的。
简而言之，就是影帝、影后互飙演技。
但可能正因如此，李凡尘才觉得自己和谢瑶有些相似之处，从而彼此间能产生淡淡的共鸣。
咳，当然李凡尘也承认，他确实有些馋妖女的身子。
可他敢于承认，他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