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今日真冷。”小白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对于深知她如何的太玄，打岔这一招自是不管用的，太玄只轻哦了一声道：“那便把本子拿来我瞧瞧罢。”
说到这，小白亦不免于心中咒骂那天蓬了，想着待下次再见到他时还是得揍他！
亏她之前还想夸他妥帖，哪知，他哪里便是妥帖了，简直是不要再妥帖了！
是的，不要。
他竟除了日用之物外，还在这屋里藏了不少的书籍，外加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营造出这木屋的前主人是个隐居的风雅人物！
且最不要脸的，便是他于那书中夹了许多空本，好让太玄得了机会来考校她……
太玄睨了她一眼，将看了一半的书卷放到了一旁，平淡道：“即便你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亦是无用。伸头缩头皆是一刀，说罢，你选什么？”
小白顿了一顿，细品了品他的话，含糊道：“你才是王八……”
“你说甚麽？”
“我说国师英明！”
小白拍完了马屁，见太玄仍不退让地望她，方才起了身，慢慢腾腾地走到放被子的柜前。
拉开了那柜门，摸索了半天，方才从被褥之间摸出了本皱巴巴的册子。
她瘪着嘴，小碎步慢慢地往回走。太玄已是伸手来接，然她脚下双腿一绊，竟是险些栽到了地上。
好在人是扶着桌子站稳了，只是手中那册……却掉入了炭盆中烧了起来。
“哎呀！”小白一声尖叫凑上前去，想探手将册子捞回来，又惧怕那炭盆炙热烫手般，只比比划划地来回试探。
而后待那册子烧了半册，余下的即便捞出亦只会余下火烧痕迹后，她又回了头看向太玄委屈兮兮道：“这可如何是好……”
“……”
太玄亦望着她，许亦是无语，干脆躺了回去以书覆面不再搭理她。
小白见状连忙关切道：“呀，你这是累了不是？那你歇着，我去给你做些吃食！”
说罢未待他回应，已是抬腿跑了出去。
太玄掀开书卷一角，看到她火急火燎的背影，亦是无奈一笑。
而小白出了内室方才吐出了一口气，对着门内无声咒骂一番，吐了舌头方踱步去厨房探看，看可有甚合宜的做给他吃。
太玄虽是给甚麽吃甚麽，然小白却看得出他喜好分明的。
他每餐只定量半碗米饭，菜若合乎胃口，他亦只是克制的多吃一两箸而已。
甚至有时，越是喜爱的便越是克制。辟如小白明明看他是喜爱那笋烧肉味道的，然之后他却是刻意地避了开不碰箸。
好似便是怕小白知晓了他的喜好，用来毒害他一般。
这人，怎么便这般纠结？
于是小白便日日只做笋烧肉这一道菜，旁的连草叶子亦都没有。顿顿做、日日做，足做了一个月，方才治好了他这毛病。
不过若是做汤，好不好喝他亦是会喝上一碗的。弄得小白即便素来不喜汤水，亦开始日日研究汤料。
他于病中，亦只能靠这些汤汤水水来滋养了……
小白宰了最后一只鸡，本想烤来吃的，然想了想还是给他煲了鸡汤。
而后她在厨房一边做着饭一边哀叹，叹这天蓬只给她备了一圈的鸡鸭，便怎地就不圈上一只孕中母猪？
那母猪一胎多宝，小白是曾见过的，甚至她亦为其接生过。
这若是下上一窝的猪崽，她再细心照料大，那这肉食不说吃上三年，亦不会同这般局促了。
又想，许便是那猪与他同宗，他不忍迫害罢！
一边诋毁着天蓬，小白一边熟练地备着吃食，只是这刀切了下去她却微微愣了神。
竟不知，她亦会有一日，为了旁人洗手做羹汤……
“嘶！”这一刀切到了手上，她方才微微回神，下意识地将食指放到口中吮了一下，那伤便已合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忙碌。
待她摆好了桌，便用那太玄做的棋桌摆在了床榻上，方便他进饭。
太玄端了碗筷却突地说了句：“马上便要过年了。”
小白一怔，咬着筷子回道：“我倒是未去算那年日。”
而后又想，于凡间，这总是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可这太玄的家人……
怕不是都已转世了罢？
故而她顿了顿，给他盛了碗汤递过去，故作无意般问道：“你少时，这年都是怎过的？”
太玄接了汤，想了下道：“不过聚在一处吃顿年夜饭，包顿饺子，贴些年画罢了。”
小白于心中暗自思量，这年夜饭嘛，她倒是可做上一桌，这八百余年没干旁的，于吃食上她亦算大家。
只是这饺子……她倒是未包过，且天蓬倒是留了些米谷，可她只会做米饭和粥，哪里会磨甚麽面？
便是那年画，家里亦无红纸来剪。
许是见她蹙着眉，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太玄又是反问了一句：“你家里倒是如何过的？”
“我家里……”小白略有一呆，随即答道：“我亦没有家，许我与我姐姐一处，便就是家罢！只是，她素来喜静，甚麽年节的，倒是与我们无关。”
太玄听了默了片刻，许是想起当时她央自己为她杀尉迟游的时候。
至于那尉迟游最后……他并未与她多说，不过徒增烦心，何必呢。
小白见他不语，小心地试探问了句：“那今年……我陪你过罢？”
“你自是与我一处。”
太玄这么一说，小白立时抬头去看他，却听他又跟了句：“不然于这谷中，岂不是要另辟间房予你。”
小白偷着撇撇嘴，继续吃饭。
她吃食往往只是为了口欲而不为温饱，故而开始便只吃些菜，然却被太玄以为她是为了节省米粮，强迫着给添了碗饭。
打那以后，是太玄吃多少她便吃多少，最后太玄亦不得不将半碗饭变了一碗。
小白估量了下，那一袋子米已剩不多了，过些时日天蓬若是再不来，她只得冒着迷路的风险出谷看看。
毕竟太玄现下不比从前，若是继续那般三餐不继的，这身子许便更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