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没理会两人的目光,只斜眉,下巴朝正赶过来的小舟上的韩玉琦抬了抬:“那是不是你的女人?”
李君泽不答反问:“怎么,你吃醋了?”
慕清颜见他如此,笑道;“看你这模样,就算是你女人也不在意的那种,我动了你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李君泽不置可否:“你想做什么?”
慕清颜闻言笑得有些内涵,扬起的唇像极了风月场所的浪荡公子,让两人看得都一愣。
“嗯,”她声音婉转道:“拿给我玩玩。”
李君泽只觉刚才那抹笑让他有些喉头发干,低头饮了口酒,略思索片刻,扬眉:“好。”
苍锋闻言面色一变,低唤:“主子!”
李君泽没理他,坐起身靠在画舫壁上,一手随意搭着曲起的膝盖,一手拿着酒壶搁在榻上,一身裁剪合体的皂色锦袍将他身体勾勒得修长挺拔,再加上那浑身透着的一股邪魅韵味,轻易就能勾得人脸红心跳。
这妖孽长得好就算了,这幅模样是想勾引谁?
慕清颜深看他一眼,心有所属的她平静的移开落在他身上的眸光,转到那手上的酒壶,轻笑:“下次请你喝酒。”
李君泽扬了扬手上酒壶,冲她笑得邪肆:“好。”
慕清颜转身吩咐后面人把船划开。
待外面水声平静,苍锋皱眉不赞同道:“主子,这没按计划走!”
主子可不像表面上这么闲,事实上这一个多月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多少,哪里会出来游湖泛舟,还不过是为了甩掉皇甫千敬这个麻烦。
自从主子拒绝和皇甫千敬的合作后,这一个月皇甫千敬可没少给主子下绊子!
李君泽把酒壶放到桌上,两手撑着脑袋仰躺在榻上,偏头问:“原计划是什么?”
“将计就计,以假乱真。”
皇甫千敬一直紧盯着主子不放,怀疑主子您在江州到底为了什么,主子前几天就准备将计就计。
今晚洪家这批货是孔县丞代何知县运往江州,送给江州知州曹益的孝敬,本来这批货早该发出去了,经过一连串的码头停运,后来又何知县消失,这批货到今天才火急火燎的往外送。
这里说起这批货,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有一部分来源是何知县和韦洪合作得来的,韦洪虽然死了,但是不妨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韦洪是替主子办事的,这些年帮着办了不少商业上的事,皇甫千敬查到今晚这批货与主子有关,主子又亲自在这里监察,本来就在疑心主子在江州密谋什么的皇甫千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到来在主子的算计之内,韩玉琦更是意料之中,凭韩玉琦的身份现在是最能拖住主子制止他今晚插手那批货的人。
但是现在韩玉琦要是不来拖住主子,那皇甫千敬肯定不会去截货,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
李君泽脑袋放空了下,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眼道:“你以为皇甫千敬有多蠢?”
苍锋听得一愣。
……
“砰!”
湖面上,小船破开粼粼水波,朝前行着却不小心和旁边一条船撞了上。
韩玉琦正催着侍卫往李君泽的画舫赶,却没料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船上,会出现撞船这种事情,还差点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小姐,你没事吧。”温润清亮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
韩玉琦下意识抬头,就愣住一下。
因为面前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声音倒是挺好听,只是面具后面那双眼睛直勾勾在她身上扫视,让她想起这周围都是喜欢狎妓作乐的富家子,一时就明白了面前人的身份。
恼火皱起了眉:“你个**,给本小姐滚开!”
韩玉琦面带愤怒要甩开面具男攥着她的手,可是却没料到这并不比她高多少的男子手像铁一样,她动都动弹不得,相反那面具男还把她往怀里带。
那带着男子的麝香味扑面而来,似要亲吻她,韩玉琦吓得面色发白,急扭头,唤那撑船的护卫上前:“蠢货,赶紧把他给我宰了丢河里喂鱼!”
那护卫不消韩玉琦说,早在见到面具男不规矩的时候就上前阻止。
结果,只见面具男白袍下一只脚朝他踹过来。
然后……
“扑通!”
那护卫先进河里喂了鱼!
“美人,来,今夜月色正好,让我们来一场鱼水之欢。”
面具男在韩玉琦还震惊在护卫就这么干净利落被解决了的瞬间,伸手掌住她肩头,顺势往地上一推。
“砰”一声,两人一起倒地。
她眼睛一瞪:“啊!”奋力尖叫!
拼命又徒劳的挣扎进行着,韩玉琦泪眼汪汪的看着露天的小船上,当着周围这么多赏景的游人的面,这个男人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远处关注这一幕的苍锋张大的嘴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在喝酒的李君泽更是一口酒直接呛了出来:“咳咳咳!”
可惜那边的戏离这边太近,两人耳力又好,所以那边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来:“原来宝贝喜欢人围观啊,看看你招来了多少人站在船头瞧,不过没关系,哈哈。”
“不,”惊恐的看着那只伸向自己衣襟的魔爪,韩玉琦唯一的理智是绝不能让殿下发现自己被玷污的这一幕,所以……
“表哥,救命!呜呜呜,救命,表哥……”她扯开嗓子,足以称得上撕心裂肺的惨叫。
面具男却听得越发兴奋:“宝贝,你真是太棒了,叫吧,叫得越欢我越喜欢!”
这声音绝对够痞,够贱,够人渣!
李君泽和苍锋错愕的从小窗窥视,眼睛都不带转一下:“……”这货其实一直都在男扮女装吧!
听到惨叫的不远处埋伏准备截货的贺章等人更是惊呆了:“……”主人说好的去引开敌人呢,突来的光天化日女票女昌是怎么回事?!
还有,作为一个男人,他们第一天知道女票女昌还能女票的这么无耻骚气,他们看得都想过去除暴安良了!
传说中神秘高贵的颜公子形象崩塌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主子形象一天之内荡然无存!
其实他们主子是个色中饿鬼?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确定不是暴殄天物?
慕清颜是不知道手下心里的悲痛,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时间管了,因为此刻她已经和赶过来的皇甫千敬交上了手。
旁边挂着满脸泪痕的韩玉琦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眼露凶残:“表哥,替我杀了他!”
慕清颜的武功不低,皇甫千敬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回合下来谁也没占什么甜头,慕清颜执扇朝皇甫千敬的喉咙一个虚晃,待皇甫千敬后退,她身形迅移到一脸怒恨瞪着她的韩玉琦,灿然一笑。
“啊!”
成功扯走了韩玉琦腰带的慕清颜一个闪身,在河面轻点朝着河岸飞去,伴随着她笑得下流的声音:“哈哈,美人儿,这腰带算是咱们的定情信物,记得下次来找你办事。”
至于办什么事,湖面上来看热闹的都明白。
一阵稀奇又崇拜的看着来去自由的慕清颜,虽然看不见脸,但是这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飘逸感,让这些纨绔子弟都忍不住惊羡!
“这白衣公子真是男人中的豪杰,行事不羁(大庭广众就扑倒办事),来去洒脱(摸完了就跑),更懂得什么是情趣(跑路不忘抢人家腰带),实在是男人中的楷模。”
一个站在船头的富家公子忍不住道,众人突然沉默,哪个男人不想提了裤子就跑的这种潇洒劲!
简直爽透了!
所以,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情况下,第二天关于白衣面具男的风流传闻传遍了浦溪县大街小巷,一度成为浦溪县风流子弟的效仿对象,慕清颜知道后,更是一阵愕然。
而这时候被人羡慕的慕清颜逃得并不是那么潇洒。
因为这种女票完人还这么嚣张跑路的贱样,实在是让韩玉琦把慕清颜放在这辈子最想弄死的对象的同时,也让皇甫千敬这种素来形象温和的人气得追了过去。
河道上,
苍锋一声惊呼:“主子?”
他目瞪口呆看着同样脚尖轻点,飞身离开去往河岸的身影。
什么情况?
该被设计走的主子,追着本该留下来截货的皇甫千敬跑了?!
主子这追过去是因为局势乱套亡羊补牢?
还是担心皇甫千敬对慕小姐不利?
同样被这状况搞蒙的还有韩玉琦,她好不容易把一番羞辱怒气压下去,重新整理好妆容不愿放过这次和李君泽独处的机会。
却没想到……
人飞了?
当着她的面,任她在后面怎么叫都不能让那矫健凌厉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眼看着韩玉琦看过来的眼神,苍锋只觉要遭,还没等她开口,飞快道:“抱歉,韩小姐,属下要去保护殿下了!”说着,人也一下飞没了。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韩玉琦:“……”
……
“阁下行事张狂,不像胆小之辈,为何又不敢揭了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皇甫千敬惊讶面前男子凌厉的身手,他隐约看出这人年纪尚小,这一身不比他差的功夫让他实在猜不出这人的身份。
慕清颜一扭头,避开他欲扯她面具的动作,接着抄起手中折扇,夹杂强悍的劲道,对着皇甫千敬某些部分无耻行的进攻。
低头看一眼胸口被划开一道破痕的锦袍,皇甫千敬眉心忍不住一跳,再抬头饶是再怎么都忍不下怒火,自己堂堂一国皇子,何曾被人这样玩弄过,他眸中杀意一现,手上软剑快如闪电朝慕清颜的脖子刺了过去。
袖子里却一道森冷的寒光朝慕清颜的眉心射去。
慕清颜也不想用那些下流的招式,只是她和皇甫千敬身手差不多,真打下去没完没了,本来就不是冲着打架来的她只好选择激怒皇甫千敬,从而找出他的破绽,尽快结束这场打斗,结果没料到皇甫千敬来这招。
那长着八个棱角的暗器如飞花轻绽,速度快得惊人。
慕清颜面色一冷,挥扇挡开那刺来的软剑同时,只能下腰,以腰肢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才险险从那暗器的棱边擦过。
“锃!”
尖锐的利器破开东西的声音。
随着慕清颜的下腰侧身,那面具被暗器划破,瞬间裂成碎片散落地上,慕清颜被逼的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猛地抬起头,一双清冷黑眸夜色中凌厉澈亮。
手中折扇想都没想直接抛了出去。
皇甫千敬正愕然慕清颜竟然能躲过他亲自找人精心设计的暗器,没料到破开的面具后,慕清颜抬头间,青丝翻飞划过的精致面颊,眼中本能闪过惊艳!
“好漂亮的少年!”
饶是此刻被气得下杀手,他心中第一反应仍是忍不住赞叹。
说起来,慕清颜的易容得确实成功。
因为她并不是简单换个衣服,处理过的眉梢和面颊虽然精致却有着男子的英气,所以从之前的贺章等人,到现在被惊艳的皇甫千敬都不会觉得这是张女人脸,再者那面上的神情和举止中流露出的俊俏风流,更不会让人怀疑是个女人。
而且,从今晚之后就要以风流扬名浦溪县的某人,就是打死皇甫千敬都不会认为对韩玉琦做出那种畜生一样的事情的人会是个女人。
皇甫千敬只惊艳了一瞬,见慕清颜飞身就要逃的意图,立马要追过去。
但是那同时朝他丢过来的折扇让他心里没来由感到危险,这让他顿住脚本来随意挥开的动作变成了躲。
“砰!”
没砸到人的折扇落在地上,那地上瞬间发出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滋滋声。
折扇周围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变黑。
皇甫千敬瞳孔一缩:“好强的毒性!”
再抬头凌厉一扫,对方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不知去向。
身手这样好的人,没道理江湖上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他意外,难道是李君泽的人?
皇甫千敬想起刚才这个少年的举动,实在是诡异万分,一向自诩善识人心的他竟然看不透那人究竟是何种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