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卖梳子给和尚一样，搞错对象了，可不就要自讨没趣。”
宋瓷试探着咬下嘴里被口水洇湿变软的牛肉粒，津津有味地嚼着。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小说的卖点在于剧情新颖脑洞大，占了一个奇字；再来就是节奏快套路深，占了一个爽字；最后再加上一个文字直白阅读流畅不费脑，占了一个快字，快餐文化的快。
我们的目标不是那些文学素养高阅读品味高的高知人群，这个表述也不准确，高知群体也有放松消遣的时候。
换个说法吧，我们要做的不是令人手不释卷再三咀嚼回味字字珠玑随便拎出一句话都能拓展出一篇小作文式读后感的传世经典；
而是适合绝大多数人用来消遣的故事，随便什么碎片时间拿来看看消磨一下子的读物罢了。
当然，我们也要精益求精，对得起读者，爱惜作者自己的羽毛，尽力争取也能出版改编，但这个审核标准，也绝对跟现行的传统编辑审核标准不一样。
往拔高里说，我们，不，是你，你即将开创一个新的文学流派。
没有现成的经验供你借鉴，你要独自承受市场的检验，包括部分人的抨击抵制，同时，寻找你真正的读者群体，为你的作品寻到适合生根发芽甚至开花的土壤。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也没有谁真的是万人迷，总是有人喜欢有人讨厌，这很正常不是吗？”
宋瓷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哄这小子了，看在礼物的份上。
佟济舟默默地又掏出饼干面包火腿肠方便面，统统塞进她怀里。
瞧着小孩儿乐得两眼晶晶亮的开心模样，他心里堵着的那口闷气不知不觉消散。
“我明白的，就像是阳春白雪跟下里巴人，各有各的受众，不能强求。”
宋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对嘛，就连豆浆都有人喜欢喝甜的，有人喜欢喝咸的，还有人喜欢原味的，有人嫌有豆腥气一口不沾，何况是小说呢，皆同此理，不要纠结。”
佟济舟就乐意看她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仿佛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她说的就是真理，看着叫他心里也跟着踏实。
“师傅，我刚转正，单位的事情有些忙，加上心里不得劲，状态不怎么好，所以稿子就先停了没写。
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先做好我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回去我就写稿子。”
宋瓷赞许地点头：
“这个心态就对了，保持住。
不过一直看不到成绩的话，单机写稿确实容易怀疑人生。
其实我对你的稿子已经有了初步安排。”
佟济舟眼睛一亮，巴巴地看向她，殷勤地讨好：
“师傅你说，我照办，师傅指哪我打哪！”
这时候知道喊师傅了？
宋瓷对这个赖上门的徒弟没啥意见，孝顺听话就行。
她把徒弟的孝敬交给她妈放好，正襟危坐跟徒弟说起正事。
“我催你的稿子，就是想拿去出版的。”
佟济舟：！
宋瓷瞪他一眼，不许他插嘴拍马屁，继续说：
“你别急着美，不是你想的那种。
刚才也说了，你的稿子并不受现如今主流市场的欢迎，这个题材跟写作风格，光是出版社编辑审核那一关都难过。”
佟济舟蔫哒哒地哦一声，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宋瓷看得好气又好笑，拍他一下，叫他打起精神来。
“既然知道此路不通，还非要正面往上撞，除了撞个头破血流自己个儿疼以外，还有任何其他好处吗？笨！
此路不通就绕道走呗。小说出版卡得严，但换成是扫盲用的识字读本呢？”
佟济舟呆了呆，蹭地坐直，两眼放光！
“对呀，要是特意编写的扫盲读本，正府也会大力支持推广，出版社都不一定有审核权，最多就是干个校对！
太好了！师傅就是师傅，什么都难不住你！”
不是他自负，市面上的识字读本他也了解过，质量那真的是一言难尽，读起来枯燥无味昏然欲睡。
而他写的小说则完全没有这些问题，降维打击碾压全场好么？！
幻想一下，全国上下五亿老百姓，人手一本他的小说，个个不说倒背如流也知之甚详……
佟济舟激灵灵打个寒颤，从头皮一直麻到尾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