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执着于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
苏长歌随栾枭走到房中，一对檀木制成的梅花样式的小桌，边上两张靠椅，都搭着银红的撒花椅搭，地下亦没有脚踏。
两边又是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具备。一雕花襄玉的圆肚香炉摆在正中央，正有盈盈暗香从中飘散而出，慢慢充斥于室内。
每一处风雨楼，都为苏长歌设有这样的一个房间。即使她从不曾踏足，也会为她准备着。
“你可知沐言的踪迹？”
栾枭恭敬的坐在苏长歌的对面，微微皱眉，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不知，公子并未特殊交代过什么，平日里即使离开，也会提前告知。”
言外之意却是沐言从不会不告而别，看来此次的事情，另有隐情。
“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见过沐言？”
“公子一直在处理楼内的事情，并未有陌生人来过。”
苏长歌手指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没有继续询问栾枭什么。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开口：
“派些机灵的人，先暗地寻找沐言的下落。你继续驻守在风雨楼中，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栾枭望向苏长歌，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没有开口，只是化作一句：
“是，栾枭遵命。”
“你去忙吧。”
苏长歌单手扶额，垂眸把玩着面前的瓷杯，看不出一丝焦急。
打量着屋内的环境，想来是每日都有人打扫。自己不过来，也只有沐言会在这里吧，沐言……到底去哪里了……
闷在屋子里也是想不通的，索性和红莲走到院子里。却未曾想到，大片的牡丹花旁，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
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姿，那清冷的眉眼更是为他，添了几分尊贵和出尘。
“人比花娇。”
苏长歌开口赞扬，也走到牡丹花旁，继续说道：
“不知楚王殿下来此，有和贵干。”
风雨楼的后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没想到南楚怀竟然一人站在此处。
南楚怀只是温润一笑。
“我是这风雨楼的常客了，何况没了沐言的风雨楼，早已不是铜墙铁壁。”
“你知道沐言在何处？”
南楚怀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佩，这个慕字着实有些刺眼。
“沐楼主行踪不定，我自是不知。”
即使如此说，南楚怀却一副料定沐言不会回来的样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苏长歌。
“风雨楼树敌颇多，沐楼主不见了的事情，能瞒多久？”
苏长歌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事实。
可南楚怀的意图，有些让她摸不到头脑。
“此时来风雨楼……”
“阿昱别担心，我对风雨楼没兴趣……不过……”
“不过什么？”
“我有兴趣的是阿昱你，如今没了沐言的风雨楼如同一盘散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南楚怀几次抑制住自己的心，却每次在看到她的时候，土崩瓦解。
而苏长歌也未曾想到南楚怀会如此说，看来沐言果然出事了。
这么久以来，南楚怀一直对自己帮助不小，自己也愿意交这个朋友，可如今……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误会：
“我以为人妇，也将为人母，南楚怀我们不合适。”
没见过苏长歌之前，南楚怀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被感情所束缚。
他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却也是个即能忍受委屈的人。
“那又如何，我爱你，只爱你。像你不行，和你一样也不行，只能是你。”
“只要你愿意，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楚王之位日后也是他的。”
话说到此处，南楚怀也不必隐瞒自己的心意了，还不如说个痛快。
“你若不喜欢南月，我们也可以离开南月，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风雨楼这样的组织，我一样可以送你。”
离开南月？
南楚怀只说这一次，这是他最大的牺牲。抛下楚王的身份，放下血海深仇，只为和一人浪迹江湖……
可他选错了人，不，不能说他错了，爱一个人从来都没错。
他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却无人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下了多大的决心。
“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他将我的心填的满满的。”
苏长歌指着心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而没有配带面具的南楚怀，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原来他早就带上了一层无形的面具。
微微颔首，垂眸看向手旁的花：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的爱给你带来了困扰。”
目光注视向苏长歌，带着歉意，像是刚才的话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阿昱……你别……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以后绝不会再提及此事。”
南楚怀此刻突然有些语无伦次，除了廖空大师，也就只有苏长歌义无反顾的维护自己。
“此事不必再提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长歌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红莲：
“红莲我们走吧。”
她却没有看到，南楚怀手旁的花已经被捏了个粉碎，红色的花汁沾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像极了地上土壤中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