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夏，我怎么说话做事不敞亮了？对，我们表演团是需要你创作新节目，但我们公平交易，一个节目五百块钱，谁都没占谁便宜。我好声好气地招待你，也替你们真心打算，让你嫂子先将户口迁过来跟你们兄妹俩团聚。
两年缓冲期，以你的本事还不能为你嫂子寻到铁饭碗？
可你呢，我完全看不到你的礼貌和素养，对一个长辈步步紧逼，像是我在图谋你们什么似的。
文工团新学员的名额，你爱要不要！我一个团长头衔是不大，没法帮人办事，但也可以将你们兄妹俩如何返城的，怎么撵回去！”
安知夏呵呵笑了两声：“要是谈礼貌和素养，我确实没法跟您相比。装了这么久累了吧？颐指气使、以权压人，这才是你舒团长的模样。我不过是说到你的痛脚，而你就开始撑不下去反咬人了？
得，舒团长您好好保重吧，看看是您先将我们兄妹俩撵出京都，还是您先从这里吧唧摔下去，唔，就像您刚才说的，怎么爬的怎么摔！”说着她利索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舒团长气得眼睛通红直喘粗气，神色不定地在原地想了许久。自己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和被威胁的状态，她了解其他巡演团，团长要么不够魄力要么给不出安知夏的高价。
再者，哪怕别的巡演团敢要安知夏的节目，她一样能让人明白，别人嘴里的肥肉不是随便能够抢的！
反正人都到了京都，她得晾晾安知夏，让这小丫头学乖点，也知道她自己这个团长不是随便被人胁迫的！
从办公楼出来，安知夏将呢子大衣一脱，反过来再套上，大红色的衣服变成黑色，在一众绿油油的姑娘们间显得不那么亮眼。
她对着镜子将口红擦去，换了唇彩，眉毛一修，利索的马尾抓成揪揪，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软化下来，成为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
“小姐姐，你们好，请问下文工团往哪里走啊？”走出办公室视野区，她眉眼弯弯地冲三个手挽手的姑娘笑着问道。
一听漂亮软濡小姑娘是去文工团的，三个女孩儿表情有些怪，甚至有一个脸色过于惨白，她们勉强笑笑往一个方向指了下，然后撒腿就跑了。
安知夏挑挑眉唇角泛着抹冷笑，果然是有古怪的。她连着问了好几拨人，得到的反应虽然不一样，但无不是对文工团有种强烈的认知，甚至于有两拨瞧着气质姣好的姑娘对她露出淡淡的鄙夷。
挖不到更深的内容，她只能拎着包往外走。
“哎，小同志，你的苹果！”门卫大爷窜出来呵呵笑着将俩苹果捧到她面前，“我们都是拿工资做本职工作，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安知夏抿着唇笑笑，接过来苹果，“大爷我口渴，再进屋喝点茶水行不？”
“可以可以，反正老汉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大爷笑笑，请她进屋，然后忙活着又倒了一杯茶水，用铁钩子搂了几下炉子，把火烧旺，“找到舒团长了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坐坐呀？”
安知夏捧着杯子，轻叹口气耸肩道：“事情没谈拢呗。大爷，咱永艺表演团的文工团怎么样呀？”
老大爷笑容一僵，“小同志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舒团长想将我嫂子安排过去，又不跟我细说。我心里没底，哪里敢应啊，所以想跟您打听打听。”她满含期许地看向他。
“小同志，我就是个门卫，对团里的事情并不清楚，”老大爷摆摆手也长叹口气说，“不过，”他有些不忍地压低声音：“小同志，你但凡有点门路，都别将自己的嫂子安排过去。那，那里不是好姑娘待得。”
安知夏小脸唰地变得惨白，摇摇晃晃地起身，“大爷谢谢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我给您送锦旗。”说着人就推开门出去，那长腿迈得飞快，带着怒火唰唰地。
老大爷望着她的背影摇头，“这好好的表演团，都被那起子人弄得乌烟瘴气，断了普通人家姑娘上舞台的路子。”余光看见桌子上的苹果，连忙拿起来追出去，哪里还有人？
等他回来后，发现座位上还多了一包大白兔奶糖，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女娃呦……”
安知夏骑着车子一路疾驰，直奔着黑市而去。放好车子，她又装扮一番，寻到京晓生，“同志，我要买永艺表演团舒团长的消息，还有文工团的信息！”
京晓生抬下眼皮，慢吞吞地从包里翻找一番，说道：
“巧了这个舒团长最近半年风头正盛，有人查过，所以我这里有档案。若是其他人可能要现查，毕竟京都大着呢，我再有本事也不能整全套的人事档案。
永艺表演团里的文工团可不简单，那是个很大的毒瘤，动不得，你看看信息就行了，别意气用事自寻死路。
一共五块钱，谢谢惠顾。”
安知夏一手交钱一手接薄薄三张纸，暗哑着嗓子道谢。
将纸塞到包里，渡入超市，她边往外走边查探信息。
永艺表演团的团史能够追溯到青代，其创办人是宫廷乐师。那乐师心怀国家，在战乱时期带领一群同僚和江湖艺人用独特的表演在后方鼓舞着士兵，也曾经参加过不少次特殊任务，战功赫赫。
是以新夏华成立后，永艺表演团也在东城区驻扎壮大起来。
人多了，各种谷欠望交织在一起，便在上万人的表演团里形成了毒瘤，且一天天长大、扩散。文工团便是毒瘤孵化基地，但凡家里有点背景的人都不会将自家姑娘送进去当新学员。
可是普通人家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只知道进入表演团就能领工资，享受福利，这些人则成为文工团新学员庞大的基数，两年一过资质普通、不讨喜的人会被遣返回家。一些长得好、资质不错的人则留下来成为交际花，过着白日光鲜亮丽夜晚灯红柳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