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选什么衣服适合什么场合，其实林羽忆也是没什么经验，所以两个女人在那边磨蹭了很久，终于是弄完了。
时间也差不多刚好到寒母与顾柔陌约定见面的前半个小时，顾柔陌从家里出发到约定地点十几分钟的路程，最后还提前了十分钟左右到达。
见长辈提前到比较好，总不能让人家等吧。
没有想到寒母也正好那个时候过来，两人就那样正好在约定的咖啡厅门口相遇了。
巧合得不行。
顾柔陌对寒母的容貌是有印象的，寒凉城跟寒母有五分的相似，但明显寒母面部轮廓更加柔和，看起来也是很和蔼可亲的模样。
顾柔陌在心里想着，寒母看着模样也不像是会做出跟小说套路里面扔支票，要求离开她儿子的那种事情。
一般那种男主的母亲看起来都有些刻薄的模样，但寒母却明显很有教养，绝对的大家闺秀，也是大家族出生。
顾柔陌在面对面碰上寒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旋即在寒母的视线当中，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伯母您好，我是顾柔陌。”
寒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也跟着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随后两人一同进门，选了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
坐下以后，寒母并没有立即开口，因此顾柔陌率先开了口。
“伯母，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寒母的视线落在窗外的街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还有秋风吹起地上的落叶逐渐飘远，过后原本干净了的地面又再次有了新的叶子从树上掉下。
如此反复，街道两旁的树木均变得略有些秃黄，呈现了一副悲秋的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寒母才开口，但是她的视线仍旧落在窗外，她语气跟着窗外的景色一般，略有些悲凉。
“你知道凉城三四年前突然出国了，在国外呆了将近一年后，回来时的模样是怎么样的吗？”
顾柔陌望着寒母的侧脸，即使不知道她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但心中情绪已经略有些低沉和难过之意了。
其实她都不知道寒凉城的很多事情，特别是她出国以后，对国内的所有事情都没了关注，那时候一心想要快点做出成绩证明自己，也能快点有足够的资格回国发展。
其实，她……一开始也归心似箭。
原本以为一两年的时候应该就足够了，但没想到有一个最重要的项目她跟林老一起合作，不断更新设计算法，然后又不断推翻，之后又不断地测试结果，足足花费了三年多的时间，那个项目才成功问世。
这个项目也算是她的“成名作”，在这期间她也完成了许多小项目，也算是彻底奠定了她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大佬’地位。
那时候其实她说是想寒凉城的，但其实也不怎么想，因为大部分精力全部都被她放到了项目身上，其他的事情基本都排在之后。
只有等她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才会真的再也忍不住想起大洋彼岸的那个人。
其实这也是她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在自己觉得很无助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是一件很幸福难得的事情。至少能给自己坚持的动力。
顾柔陌也不是真的意志力很强的人，她在开始遇到项目瓶颈困难的时候，也经常心里就会打起退堂鼓，觉得接下去的路很迷茫，开始想着自己是否能行。
她确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对很多事情做到自信，毕竟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人本能内心容易多多少少会有些担忧。
而每当她产生迷茫的时候，她便会想起寒凉城，想起自己想要靠照亮自己的那束光靠得更近一些，自己就必须要更加的努力，而坚持是想要取得成功之前，需要做的最基础的一件事情。
做一件事情没有坚持，那便永远不可能成功。
她还记得自己在国外的这三年时间当中，有一次生了一场病，发高烧，烧到她几乎整个人都是模糊认不清人的。
那时候甚至还恍惚到自己看见了寒凉城站在她的床边，正满眼柔和地望着她。
那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子，那房子是她所在的研究院统一分配给科研人员的，所以一整栋楼房里面都是她的同事。
原本大家住得近应该是比较能相互照顾得到的，但是顾柔陌就基本上除了有跟她合作过的同事，还是她的助手以外，就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交流，更别说有什么交情了。
所以那时候她即使是生病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没有立刻去看医生，导致后来她人意识愈发不清楚，因而也就只能被困在家里了。
在生病的时候也是人的内心很脆弱的时候，那时候容易想起自己最想念的人，也想要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见不到的时候心里还莫名地伤感，总感觉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略矫情了起来。
那时候顾柔陌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高烧到意识非常模糊的时候，一瞬间还有种自己一直处在睡梦中的感觉，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顾佑嵩，是她小的时候，在国外那一次认识秦逸风的时候。
梦里她一直在想要尽力将秦逸风带走，但是秦逸风不愿意，他让她先快走，否则就走不了了，她仿佛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魔掌不断朝着秦逸风伸过去。
她很惊慌害怕，她想要阻止，但是自己的力量相对健壮的中年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所以最后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逸风绝望的模样，对上秦逸风空洞的眼神，她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随后她被吓醒了，但其实清醒的意识不多，就好像自己其实还一直在梦中没有离开，根本分不清现实或梦境。
后来她应该是梦到了寒凉城，而且因为是真的很想念寒凉城，因此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他。
后来她是被自己的助手还有另外一位同事送到医院及时就医的。
那时候为了救她，她的同事们还不得已只能破坏了门锁，因为房门是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从医院醒来以后，她看到自己身旁的人，又问了当时的情况，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看到寒凉城，那只是自己的幻想，或是做梦了。
醒来以后助理告诉她，她在被他们送往医院的过程当中，意识都不清醒，但是全程嘴里都在念着寒凉城这个名字。
助理当作八卦有些好奇地问她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但她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
在那一瞬间才知道，原来寒凉城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到自己在生病的时候会幻想自己见到他，也重要到明明她的生命中还有其他本应该是更重要的人，但她却偏偏最想的还是寒凉城这个人。
明明他们过往那么长时间当中都没有很多的交集，大多时候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但不知为何，寒凉城在她的心里，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不但没有半点要被她遗忘的迹象，反而在她心里愈发重要，她对他也愈发刻骨铭心。
从那以后，顾柔陌也更加肯定了自己一定要向寒凉城靠拢，她需要让自己变得优秀，那样才能让他看到。
因为优秀的人本来就更加讨人喜欢一点，更何况是像寒凉城这样原本自己也是非常优秀的人呢？
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所以她那时候才会想着回来争取寒凉城。
因为若她这次还不回来，那以后那一束本属于她的光亮，就会属于别人，而不会是她的。
没有那束光继续照亮自己前进的路，顾柔陌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其实成佛成魔，也都仅仅只在一念之间。
她知道自己因为寒凉城而发生的一些事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却没办法知道寒凉城是怎么想的。
而且还因为工作原因，在那几年时间当中，她一点都不知道寒凉城发生的事情。
听寒母提到几年前的事情，顾柔陌眼神有些悠远和恍惚，脑中不自觉地开始回忆着那时候的事情。
说到寒凉城当时有出国，这一点顾柔陌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正好寒凉城出国的时间也是她出国的时间，只是她比他早了一些而已。
所以听到寒母这话，顾柔陌也是有些诧异，寒凉城三四年前也出过国？
而且还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也没有听说AG有在国外拓展什么业务啊，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拓展集团业余，那又是什么？
唉……不对，她似乎忘了，AG顶尖科技集团正是三四年前由寒凉城创立的，听这时间点，不会正好是寒凉城从国外回来以后不久创立的吧？
而且听寒母这样说，顾柔陌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寒凉城到国外呆的这段时间，是为了什么？
主要是为何寒母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情绪为何如此低落？
虽然顾柔陌看不到寒母的表情和眼神，但却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她的悲伤，带着心疼。
像是回忆起一段令人悲伤的往事，她在为她回忆中的那个主人公感到心疼。而且……隐隐还带着后怕。
寒母是在怕什么？
顾柔陌静默了几秒以后，看着寒母，摇了摇头，同时开口说道:“我都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出过国。”
对于这一点，顾柔陌也很好奇，所以她说话回答完以后，便静静等待着寒母的下言。
寒母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出神，两人静默了良久之后，她才再次开了口。
“那时候……我以为他不回来了。”
寒母说这话的时候，声线当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柔陌听着心里下意识一紧，所以她刚刚的感觉是没错的，寒母是真的在后怕？
不知道为什么，顾柔陌感觉看着寒母这副模样，整个心也都非常的难过，到底三四年前寒凉城发生了什么？
为何寒母为如此后怕，以为寒凉城再也不会回来？
顾柔陌很着急地想要知道原因，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只能静静安心地侧耳倾听，等待着寒母慢慢叙述。
因此，顾柔陌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紧紧地盯着寒母留给她的侧脸，心里万分紧张。
她总觉得这个答案会是自己承受不住的，她的心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然后再寒母的声音再次响起的一瞬间，那颗原本疯狂跳动的心猛地静止了。
她屏着呼吸，就听到寒母继续说道。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回来以后的模样。他是我儿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在他从国外呆了一年回来以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是差点认不出来他。”
“你知道那是一副什么模样吗？”
“原本非常爱干净，也永远都会把自己修整打理得浑身干净轻快的他，那一次却是满脸的胡渣，他留了胡子，是那种没有任何搭理任由其生长的胡子，那些在他的脸上，好像一瞬间他老了十岁不止。”
说到这里，寒母顿了顿，顾柔陌感觉到了她声线的颤意。
随后又继续听到她说道:“不止如此，那时候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憔悴，更是瘦得不成人形，皮肤也是黑了非常的多，整张脸只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可以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他。”
顾柔陌也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应该是和寒母一样的心疼和悲伤，还有……后怕吧！
仅靠着寒母的言语描述，顾柔陌的脑中已然显现出了那个画面。
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那肯定是令寒凉城非常在意的事情，而且……还不是好事。
寒母调整了一下情绪以后，又再次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他回来的吗？”
顾柔陌看着寒母，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是她没敢开口说出来。
随后她便听到寒母自嘲着笑道:“我想你应该猜出来了。我是用整个家族的兴衰，还有压上自己这条老命，才勉强让他松了口回来。”
“虽然不情不愿，可好歹……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