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报上来，有什么意义？据此去惩治这个浪荡小子，对我们来说，有什么作用呢？根本让我们得不到多少好处。”
魏忠贤看着有关于韩裳和丁浣雪秽乱的档案，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倪文焕说道。
这个下属，肥肥胖胖的，满面油光，对于自己分派下去的事，可做得并不十分圆满啊！
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苏州那些酸腐文人的把柄，真是让他失望。
魏忠贤现在对倪文焕，是有些意见了。
“这件事，其实看起来，对我们是意义不大的，只不过是一个浪荡子乌烟瘴气的龌龊事情。”
“但是加以利用，是可以转变得对我们有利的。”
倪文焕对魏忠贤说道。
“哦，怎么……”
魏忠贤是对倪文焕说道。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魏忠贤还真没有看懂。
“卑职上次说过，周应槐那件事，我们可以做得看起来像和韩裳以及江南的那些文官有牵连。”
“但其中有一个关键之点，就是我们还没有搞顺畅，不能自圆其说，所以计划一时施行不下去。”
“但现在这个浪荡小子做的事，却给了我们一个突破口，可以让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而江南士林，也可能因这事件，发生天翻地覆的震动。”
“因此，我是特意来向公公禀报。”
“哦，这事这么关键吗？”
魏忠贤听得倪文焕这么说，他神情似乎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变动，眯着眼睛说道。
倪文焕道:“正是。”
魏忠贤又问:“那你们之前的顾虑，又是什么呢？”
倪文焕道:“我们之前想把周应槐的死，牵扯到韩裳的身上，然后再将这把火，烧到文官们的身上。”
“就说他们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但是那时候，韩裳可是借了几千两银子给周应槐的。”
“这样，在当时，韩裳应该是巴不得周应槐能够长命百岁的人，他怎么可能去谋害周应槐呢？”
“这犯罪动机说不清楚，我们就不可能自圆其说，也难以把污水泼到韩裳身上去，并进而牵连文官集团。”
“这个目的达不到，我们所有的动作，不都是无用功么？所以卑职一直都没有动手。”
“但现在，韩裳的作案动机就出现了，情杀。”
“韩裳因为和周应生的二婚妻子通奸，为了一劳永逸，坐享其成，他是铤而走险，杀了周应生。”
“这件事情，因此就和韩裳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也解决了前面我们担忧的犯罪动机的问题。”
“为情杀人，道理上说得通。韩裳，这次是被我们给钉在了凶案的耻辱柱上了。”
倪文焕是得意洋洋，把这件事里面的关节，给魏忠贤说了个清楚。
但魏忠贤听了倪文焕的话，却是冷着脸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妇人丁氏，你们这报告里说，是周应生的妻子。”
“如果是这样，这和周应槐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能把周应槐被韩裳所杀，说成是情杀？”
“他们两人之间，就算发生仇杀，又和情杀有什么关系呢？”
魏忠贤就算再笨，也知道为了和一个女人通奸，就要把这女人的大伯给杀死，这是没道理的。
这样做根本没意义嘛！
杀了女人的大伯，他们这对狗男女就能天长地久，双双对对了吗？
这是怎么说的？
既然杀大伯没用，那倪文焕怎么能诬告韩裳杀周应槐，是情杀呢？
如果以这个罪名起诉韩裳，那人们根本就不会认同韩裳这个情杀的罪名。
魏忠贤是认为倪文焕这是在对他胡扯了。
但是倪文焕却是还有话说。
他道:“卑职说的是韩裳杀了周应生，这事铁定能被定罪为情杀。”
“而只要这件事情罪名成立，那周应槐也是被韩裳杀害，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以把这个罪名也给韩裳安上。让他显得更罪大恶极。”
原来倪文焕说的是韩裳把周应生给杀了，这个罪行是情杀，是跑不掉的。
然后这个罪名既然成立，那么就可以把谋杀周应槐的罪名，也强行给韩裳安上。
因为发现了弟媳和韩裳的奸情，为了杀人灭口，韩裳把周应槐给用计杀害了。
这样的解释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而这样连杀二人，穷凶极恶的事，还不能把韩裳钉在谋杀的耻辱柱上吗？
倪文焕这回的逻辑果然说得通。
但是韩裳怎么会去杀害周应生呢？
周应生现在可还没有死啊！他们怎么能用这个罪名，去控告韩裳？
“但现在那韩裳，不一定会因为和丁氏的奸情，而去杀人吧！你们又怎么能把这事，给安在韩裳头上呢？”
魏忠贤又是问道。
人都还没有死，罪名怎么成立？
倪文焕难道知道，韩裳后面会去谋杀周应生？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够未卜先知？
“韩家的那浪荡子，未必会去杀人。但是只要周应生一死，我们再把韩家浪荡子和丁氏的奸情抖露出来。”
“那时候我们说这件事是因奸杀人，人们还会有什么疑问吗？”
“这……”
倪文焕的这番话，让魏忠贤是陷入了沉吟。
韩裳未必会去杀人，但是只要有需要，周应生是可以死的。
而他一死，只要把所有的证据都抖露出来，那么韩裳是杀人犯，只怕很多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他有动机，有能力，做下这事，很多人都不会有怀疑。
但现在最难的，是周应生怎么一定会死？
这事东厂是可以干的，但是周应生可是周应秋的二哥呀！
他们能让周应秋同意让周应生去牺牲吗？
“这事和周大人商议，他那里通得过吗？”
魏忠贤是问倪文焕。
倪文焕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事，也可以不用让周大人知道啊！”
魏忠贤又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这事是可以不通过周应秋，他们这些人背地里就能把这事办妥的。
到时候不但是苏州百姓，就算是周应秋，恐怕都会认为，自己二哥真是因为情杀，而死在韩裳的手里的。
“如果这事能行，那么你们就去办吧！手脚干净一点。”
魏忠贤又声音低沉地对倪文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