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被铁链紧紧勒住脖子的少年此刻憋的脸颊通红，太阳穴处一直有暗红色的光芒在闪动，但始终脱离不了他的身体。
手脱力的垂下，腕处由于先前一直剧烈挣扎划破了，血顺着往下流。
女子这边的情况也不大好。
她没想到抽取精神力会如此消耗灵力，这副柔弱的身体估计扛不了多少时间。
不！不行！为了能再见到那个人，废弃一个身体算什么！
尹子羽原本咬紧的牙关慢慢松开，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
可能是身体已经承受到了极限难以继续维持，眼前一片亮一片暗，五颜六色的。
他是不是要死了……
手指轻微抽动了下，只是他自己毫无知觉。
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五年前，三哥也是这么走向生命尽头的么……
如果能救活你，赔上我一个人的命算什么呢……
只要可以救——
‘四妹。’
空灵的呼唤拉回了尹子羽仅存的一点点意识。
……谁？是谁在叫四妹？谁在叫谁？
‘这不是你的尽头，不能在这里倒下。’
温和且透着关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弟，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另一个有些低沉但透着坚定的声音传来。
话音落下，周遭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接着，尹子羽的意识进入了心境。
此刻，心境内，两束冲天的光异常闪耀，照亮了整个海面。七道尚未解开的封印快速起伏，躁动不安，里面裹着的光芒不安地乱窜，眼看着就要冲出封印，却又被缠绕的符文狠狠压了回去。
‘四妹。’
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转身——
模糊的身影逐渐形成了清晰的轮廓。
尹子衿正关心地看向他。
而他身边正负手而立的人，正是之前在心境里出现过的大哥尹敬亭。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记得……那天，我在，嗯……离开前，吻了你的额头。’
尹子衿下意识地搓了搓大拇指跟中指指腹，他在考虑怎么措辞。
虽然这不是他的实体，但直言说自己死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那时你在我身上下了封印？”还把一缕残存的意识留在了我的脑海，“既然如此，为何你之前不曾现身？”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让我有个念想也好。
‘四妹，你该明白那个道——’
“逝者已逝，何必追忆？”
对方点点头，尹子羽的心沉以一种自己想不到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折磨了自己五年，翻来覆去，夜不能眠。
结果只换来一句，逝者已逝。
张了张嘴，打断了尹子衿想说出口的话，“……那大哥怎么会再次出现在我的心境内？”
‘那日我给你的簪子是改过的，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和他会出现在你的心境内，帮你躲过这一劫。’
“三哥，你的预知里，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对么。”
‘……你不会死的，有我们在。’尹子衿想往前走一步，结果看到少年往后退了一步。
“别。求你，别过来。”退到脚底感受到湿润时停了下来，“你该知道，我一直想救你。”
“我已经不可能再救回大哥，所以，我想救你。”
‘这是错的，四妹，你不该救我，也救不回我，你知道人是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人不可能起死回生！！但是三哥，五年前该死的本来就是我，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你看着我，三哥，看看我的样子。”少年说着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不！你这是干什么！’
“别动，就在那里，就站在那里看着我。”衣袍落地，平坦的胸膛上面布满了伤痕，尹子羽摸上自己略微凸起的喉结，“三哥，这，是你疼爱的四妹该有的身体么？”
“她该是我这个样子么？”
这么恶心，丑陋。
轻轻一划，原本结痂的伤痕竟然开始向外流血。
“三哥，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现在的一切，你当初预测到了么？
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身体。
尹敬亭抿紧嘴唇。
他知道尹子羽因为真实的身体正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连带着在心境内情绪不稳。
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助对方脱离，不然，尹子衿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山海阁，莫子晟，甚至于殇国帝君苻亥，他们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四妹——’尹子衿神情痛苦。
他怎么可能看不到今日的局面，可是当时，无论他说什么，以面前这个人倔强的脾气，断然不会听他的。
而且，至今为止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判断失误就万劫不复。
他错了么？
尹敬亭微眯了下眼，少年的情绪愈发不稳定，这么等着太危险。
伸手拍拍尹子衿的肩膀，示意对方等他的动作。
可是，就在尹子衿扭头看尹敬亭时，意外发生了——
不知哪里来的匕首贯穿了尹子羽的左胸，穿透了他的心脏。
“三哥，我欠你的命，今日，终于能——”还给你了。
你为我谋划了那么多，却一直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贪心么？
后退了几步，最终身体不稳向后倒下坠入海里。
我很贪心么。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三哥。
‘不！！！——’
现实里，女子感受到尹子羽的气息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弱，费力动用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少年太阳穴处的暗红色光芒闪烁的更加剧烈了。
她没想到单单是抽取一个精神力居然耗费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尹家的废物虽然难以成气候，但拥有的实力倒是不容小觑。
尤其是这人体内的水系灵力，在抽取的过程中她曾试探过，非常充盈。
如果让尹子羽完全掌握了催动水系清印的方法，她崇敬的人问鼎之路上又多了个不可忽视的对手。
所以，这个废物留不得。
匕首在女子勾手后突然出现，并且精准的刺进了少年的心脏。
这是用特殊灵力混合血液后制成的匕首，对付尹子羽最管用。
因为，无论是灵力还是血液，都用的是尹子衿的。
不管床榻上死了的人在尹子羽身上下了什么封印，都不可能攻击施术者。
“噗！！——”
随着一口血喷了出去，少年的身体重重下垂，胸膛处几乎看不到起伏。
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