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陌眼神有了轻轻的波动。
他缓缓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才似承诺一般开口：“我会找个时间去看她。”
他又轻笑一声，声音里带了杀意，“我能让你们好好活着，也能让你们消失。转告那几只有异心的，适可而止。”
说完，他直接起身，将自己投入了外面的斑驳阳光里。
姬邙看着外面忽然变得像是鸢尾一样的一朵朵金色云层远去，轻声喃喃：“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如何而止……凤君，你终究是不明白其中千般滋味。”
他抓起手机，这才看到九诩发来的讯息。
微微抿唇，他修长的手指打字很久，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一句：“刚刚，凤君大人在我这里。”
九诩回的很快：“人还在吗？”
姬邙靠在落地窗上笑，“走了。他知道了你在凡间还有个儿子的事情。”
九诩没有再回。
珠市，宁徊若从一个娱乐报社出来，就看到了等在街角的九陌。
九陌的眼神有些凉，还有些寂。
宁徊若心里惊讶了一瞬，走过去见礼：“见过凤君大人。”
“那个孩子的资料，给我看看。”
“凤君！”宁徊若脸色白了一瞬，语气带了哀求，“不过是一个孩子。”
九陌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如何动怒，但那股深深的威压让他险些跪了下去。宁徊若咬着牙，顺势半跪，重复：
“不过是一个孩子。凤君手下留情。——姐姐也不希望这个孩子成为她一生的魔障。问道山那么大，何至于容不下一个可怜的孩子！”
“资料给我。”九陌再次开口。
宁徊若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有些发颤地递了上去，然后半低了头，轻轻解释：“是姐姐在凡间历劫留下的孩子。她让我把他接回来，如果她知道凤君大人介意，心里不知多为难……”
九陌没有理会宁徊若。他看着手里的照片，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眉宇有几分九诩的影子，五官几乎是宁臻的复制品。照片上的孩子一脸严肃，眼尾处，一粒芝麻大小的痣，为他凭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我见过那孩子一面。”宁徊若低低地继续说，“天资聪慧，具有姐姐那浓郁的妖王后裔血脉。他若进入问道山，不出五百年就能证道长生。”
顿了顿，宁徊若一咬牙，“若凤君心存介意，徊若愿违抗天道，将这孩子的父亲杀了，以解凤君怨气。”
“杀了那个男人吗？”九陌沉吟了一下，低头淡漠地看着伏跪在自己身前的悲哀少年，“你可知，我问道山的规矩，不可草菅人命。你若沾了凡人的命，等待你的是烈焰焚身，直至神魂皆消亡。”
“徊若，不惧。”宁徊若轻轻闭了眼。
九陌忽然就低低地哼笑一声。他将照片还给宁徊若，“区区一个凡人而已，不值得，我也不放在心上。你起来吧，既然她想要，你便接回那个孩子。”
九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宁徊若好半天才起身，只觉心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心魔大战，有些身心俱疲。他仔细放好宁衍的照片，喃喃地叹了一声：“我怎么就忘了，凤君名义上可是你的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