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弄醒了。
他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好几次，睁开了眼睛。
眼前有些模糊，只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榻边，离他相当近。
云弄微微摇了摇头，想让视线聚焦，结果这一动，就发现自己好像全身武功被废，哪儿哪儿都疼，就连周身的筋脉和血管都像是断了后重接的一样，轻轻一动都疼。
云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倒是没发出声音，但也已经惊动了墨轻鸿。
墨轻鸿当即摁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别动。”
“父王？”云弄微怔，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你怎么来了？”
“孤若是不来，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是倔，怎么就不肯联系孤？”墨轻鸿话里带着几分后怕，他握住云弄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不是有晋大人吗？父王不必担心儿臣。”云弄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淡，仔细听，还有几分淡漠疏离。
“弄儿，你在怪父王？”墨轻鸿心中泛起丝丝苦涩，连带着口中也尝到了一丝苦味，“香妃的事情，父王说过，是个意外，父王也没想到……”
“父王。”云弄的语音急促了些，打断墨轻鸿的话。
他垂了眼眸，遮挡住眸底的情绪，“父王，你是魔域之主，为魔域稳定，你自然会娶不同魔族的女子，也就会有众多子嗣……”
“弄儿，孤知道你心里有怨，但这些都并非孤的本意。”墨轻鸿凝着云弄，凝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影出的完美弧线，眼前浮现出一张日思夜想却再也回不来的脸，墨轻鸿心口一疼。
他抬了手，轻轻摁在自己心口上，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这么多年来，孤只爱过你母后，孤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儿子。”
“父王，他们身上都流着你的血，都是你的儿子。”云弄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起伏，“儿臣这副样子，说不定哪日就追随母后而去了，父王大可不必在儿臣身上浪费太多心力……”
“孤不许你这么说！”墨轻鸿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身上刻意收敛的威压一下释放出来，寝殿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他将手放置在云弄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几分歉然，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孤一定会治好你！这魔域之主的位置，孤只会传给你。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觊觎。”
“父王，你又何必呢？”云弄唇边漫开一丝苦笑，“儿臣的身子，儿臣心里有数，哪里担得起大任？”
“就算是用孤的命换你的命，孤也要你活下去！”墨轻鸿话里带着一丝决绝。
“父王……”
云弄还想说什么，被墨轻鸿打断，“孤见过青木端那两个弟子了，都是没修过魔道的人，也都有些本事。尤其是那个小女娃，看上去傻乎乎的，也没有修为，但医术不一般。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给你的一线生机，把他们留下吧。”
听墨轻鸿提到初四，云弄的睫毛闪了闪，并未说话。
墨轻鸿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你既然醒了，孤也该走了。有些人，有些事，孤知道你委屈，都是孤的错。你暂且再忍忍。”
“父王！”云弄睁开眼，看向墨轻鸿。
“好好活着，一切有孤。”墨轻鸿深深凝他一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