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褚戈只是觉得，第一次合照，他总得留下点特别的东西而已，尚且机会难得，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了。
但摄影师快门按的太快。
陈褚戈还没来得及想好，王培新的“1、2——”就像上了膛的子弹，催人。
最后，他就只好飞速地比了个最简单的手势。
“……”
“走吧。”
方漾一愣：“走哪？”
“羽毛球？”她追上去，不确定地问。
陈褚戈嗯哼一声。
方漾豁得一笑，高兴地叹了口气
“您可终于带了。”
陈褚戈：“嗯。”
方漾跟在他后面，小跳上台阶，穿过教学楼和高三学区的小卖部。
“你是专门挑大课间来找我的？”
陈褚戈：“我听曹月娇说你下楼了，就在阳台上面找了下。”
方漾哦了声。
“她主动跟你说的？”
“没，”他们快到宿舍楼，陈褚戈转过身来，倒着走路，看她：“我问她的，她不是你室友？”
方漾低头，没否认。
他挑眉，又转了个身，倒回去。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下来。”
方漾点点头。
陈褚戈笑了下，转身上楼，透过玻璃大门，方漾能隐约看见自己的身影反射在上面，一部分和正奔上楼梯的背影重叠。
少年奔疾如光，跑得很快，三步台阶迈作一步，被风带起的校服外套像要飞起来似的。
方漾被这个背影恍惚了一会。
像是回到了两年前。
自己还暗恋他的时候。
她抿抿唇，眼神定住，视线凝固在玻璃门上。
想什么呢。
你现在不喜欢他了！你爱学习！
你要考最好的大学！干你真正想干的事！对得起你！自己！！
陈褚戈下来的很快。
下楼梯的他也是没正经地两步一下，十几节楼梯在他脚下几步就跳完了，陈褚戈站在她面前，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刚有跟人聊天？”
方漾莫名其妙：“没有啊。”
陈褚戈唔了声，转身，踏上小路：“走吧。”
方漾嗯了声。走到一半，他突然转身，方漾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摸了摸额头。
干什么！
陈褚戈低了低头，倏然凑近了她一眼：“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方漾抬眼。
“看见我就脸红？”陈褚戈看着她。
“……”
“突然被我帅到了？”
“……”
“？”她推开他：“我可去——”
“我错了。”
“……”
陈褚戈光速道歉，笑着见好就收，方漾要骂人的话又被他憋了回去，几个字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嘴角抽搐了下。
-
“下次再两周不来还，你这卡就别想要了啊。”老爷爷装模作样地吓唬他。
陈褚戈笑着点点头：“下次一定借了就还。”
手伸出去要接，老爷爷又老顽童似的抽了回去。
陈褚戈：“？”
不远处背着这边站了个姑娘，吹胡子瞪眼地努了努嘴，凑近了他一点，做贼似的小声说：“这是她的卡？”
陈褚戈回看一眼，“是”，他笑着点头。
即使听见了他的回答老爷爷还是不给，依旧小声地问：“那她是你对象儿？”
陈褚戈：“……”
对象这词儿从老爷爷嘴里说出来，满是憧憬和希冀，小心翼翼地像是去掏蜂窝的爬树小子。
“不是。”他憋出两个字。
老爷爷白了他一眼，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像是在你就吹吧你，把卡往自己怀了一揣，抱胸斜眼睨他。
陈褚戈倏然塌肩，无奈地笑了下，这次补了两字：“暂时不是。”
老爷爷啧了一声，笑呵呵地把卡给他，还用粗糙的手大掌拍了拍他的手背。
“……”陈褚戈也笑着点点头。
-
“这次期中考试可能要晚两天出成绩。”叶石上完课，拖拉着不走，急死八班人：“还有，我想着你们王老师也不会给你们这群懒人施压。”
“那我就来当这个恶人，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啊。期中考试成绩发布，——是要和家长会一块进行的。”
大伙异口同声，拖腔带调：“知——道——了。”
叶石瞪了他们一眼，操着大步走了。
陈褚戈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在摊开的卷子上转了转笔，舌尖回回绕绕着“对象”两字，倏尔笑了下。
“褚爷，你这次考得不错啊你。”
陈褚戈：“何以见得？”
“你这一点红笔印都没有，”庞一明趴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敲了敲他铺在桌子上的卷子：“上节课对答案，你就一个错都没有？”
陈褚戈：“……”
“你不会根本没听呢吧。”
陈褚戈：“……”
“不过真的，这次期中考学校真挺重视的，全华城统考，”李绍看了看他，凑上去：“说实话，褚爷，你这次考得到底怎么样？”
陈褚戈扔了两个字：“还行。”
有人在教室里喊了一句。
“上次月考放年级大榜了，就在楼底下。”
“不过方漾和那个叫韦泽的自从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以后就一直考得不错。诶我注意了褚爷，”庞一明继续往陈褚戈伤口上插刀：“上次月考他好像还小超了你一下。”
陈褚戈幽幽地瞟他。
“不过他这次肯定不会了。”庞一明立马违心地说。
陈褚戈指尖的笔“哐当”被他扔掉，他踢了踢椅子，站了起来。
李绍瞥他：“叫你嘴贱？”
“……”
庞一明没理他：“情敌分数都上来了，褚爷还在那原地踏步，竞争力得拉拉高好不？”
又有人在班里喊了一句，这次不同的是，他先敲了敲门，声音是从教室外传进来的。
“陈褚戈出来拿下奖牌。”
李绍和庞一明：“？”
全班：“？”
没人敢替大佬答话。
那人又机械地敲了敲门，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陈褚戈出来拿下奖牌。”
“……”
下节语文课，方漾跟着王培新往教室走，走到门口，瞧见一个陌生的同学在他们八班门口一直敲门。
还是间歇性的，敲几下之后退了退，等一会又上去敲。
“……”
方漾愣了下，跑上去。
“同学，你找谁？”
总算有活人了，男生看见她：“你们班陈褚戈在吗，请让他出来拿一下奖牌。”
“或者他不在的话，你帮忙转交他一下吧。”男生显然是不想再等着了，奖牌递上来。
王培新在旁边看着，问了句：“哦？陈褚戈的什么奖？还是金牌，这么厉害。”
“看来他成绩下滑也是有原因的啊，我现在倒觉得他也不是不能原谅。”他语气里带了点不可置信，还隐隐透着作为他班主任的与有荣焉。
“……”
方漾对着光，金灿灿的奖牌小声仔细地读出来：“第九届校园十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