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新问：“就他这学期刚转来不久的时候参加的那比赛？”
方漾点头。
“我们学校的那？”
“嗯。”
王培新哦了一声：“金牌？”
方漾看了他两眼，直接递给他：“对啊。”
王培新砸吧两下嘴。
“不要。”
“你直接给他吧。”
方漾看他明明挺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他又是整什么幺蛾子，弯弯绕绕的心思。
乖乖点头：“好的。”
“对了。”王培新进教室之前顿了顿。
“你顺便再跟他捎两句话，叫他拿了省级金牌再回来给我，”王培新端了个架子，“我到那时候再夸他。”
他停了下，笑兮兮地又补了句：“当着全班面儿夸。”
“……”
王培新也没管方漾什么复杂的表情，继续交代：“没拿金牌的话……”他停了停，像是在努力思考着这个没拿金牌的后果该是什么，才会显得比较让人有压力。
“没拿金牌的话，”他突然出声，很硬气地说：“你就跟他说叫他别回来了，咱们八班，丢不起这个人。”
“……哦。”方漾虽然不懂他这是什么个逻辑，但还是点了头。
王培新看见金牌确实喜不自胜。
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得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忘形”。
他算是懂了陈褚戈这小子。
他给他施压，他就拿金牌。
比如这次比赛。
他不给他施压，成绩就可劲儿往下掉。
比如这两次考试。
-
视频出来以后，方航在十四班兴高采烈地沸腾了一把。
他从班头狂奔到班尾，从教室里跑到教室外，见着一个人就极为兴奋地拉着她说：“看见致远楼那上面那采访没？最中间那是我姐！我方航亲姐！”
“……嗯，看见了。”
方航又轰轰烈烈地去抓下一个人：“我姐！那熊猫宣传片里那女的是我姐！”
“知道，你抓着我说过了。”女生配合地挤出一个笑。
“说过了。”方航哦着小声，松开她，跑去拦着下一个女生。
女生直截了当：“你姐，嗯。”
“……”方航满意地挠了挠头。
尽管这样，少年没收没敛地笑着，还嫌这不够大张旗鼓，跑到讲台上去拍桌子说：“我宣布一下啊。”
全班静了静，都看着他。
“从今以后！找我要签名的，要提前预约了，”方航抬眉，“因为小爷火了！知道吧？”
“当然了，如果要我姐的签名也行，不过要给跑腿费。”
“……”
“不是，你姐火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十四班少数几个男生戏谑他。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方航一听，纠正她：“我姐火了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她在家最在意的就是她宝贝弟弟我，连她爸妈都没她弟我重要，整天宠我宠得要命你知道吗。”
“……”没人搭理他。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问你们班周欣悦在吗？”方漾问。
正好班里寂静了一下，听见动静都抬起了头。
“嗯？”方漾本来挺自然，但突然这么被一个班的人盯着打量，有点尴尬，硬着头皮站在门口。
众人又纷纷转向同样愣在台子上的方航。
“姐，”方航脚步缓慢地走向她：“你这，你怎么来了？”
方漾莫名其妙：“我不能来？”
“没有，”方航殷切地说，“啊，你找周欣悦？她不在，你有事你给我说也行。”
方漾点头：“那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去409办公室分一下卷子，每个班课代表都要去。”
方航乖巧：“好嘞。”
“……”方漾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有点奇怪。”
“……”方航笑：“有吗？”
方漾点头。
“……”方航又笑：“我这不是看见你们的采访了吗，我开心。”
方漾挑眉：“那玩意值得你这么开心？”
方航真心实意地搓手手：“对啊，我这不替你骄傲呢吗！多光荣啊！多值得骄傲啊！你简直就是我偶像。”
嘴抽了抽。
方漾冷淡地哦了一声。
一秒，方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要看破他似的，没盯出什么毛病，她瘪了瘪嘴，转身。方航用快撑不住的微笑说：“姐你要走了？我送你。”
“不用了。”
方航跟上去：“我送送你。”
“不、用。”
“你现在比较重要你知道吧？”方航坚持：“这不能有闪失的。”
“你有病啊。”方漾没忍住。
十四班全体同学：“……”
“从实招来，憋什么坏招呢？”
方航委屈：“我没啊，我还能对你憋什么坏招嘛。”
方漾忍他很久了：“你撒娇是要恶心谁呢？”
“……”
十四班一片寂静。
倏尔，有几个后排的男生捶桌，爆笑起来。
“……”
“神特么宠得要命哈哈哈哈哈哈！”
方航磨了磨后槽牙。
方漾突然有些后悔，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也知道他没面子，这么多人又不好说话，敷衍地道个歉。
方航来了脾气：“道歉不够。”
“——那你要怎么着？”方漾让了让他。
“我要实际的，”方航想了想，灵机一动：“——听说金钱这东西就挺实际。”
方漾瞥他：“你零花钱没了？”
方航解释：“最近手头有点紧。”
方漾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就紧着。”
“……”
两个人这一来一回的，差点忘了还有一群班里的同学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点瓜子和饮料搁桌面儿了。
“姐！你是不是我姐！”方航急了：“你忍心看着你弟我每天穷得一批，可怜巴巴地找别人借钱？”
方漾：“我走了。”
方航：“……”
几个男生在后门门口你推我搡，方漾走到门口，突然被推出来的一个男生差点绊了脚。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虚弱的声音，忙不迭道歉，脚步趔趄。
方漾去扶了他一把。
男生低着头，嘴唇发白，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颓靡不振，而且眼皮底下有很重的青色。
看起来精神恍惚。
方漾抬眼，在门口你拥我挤的男生都有些慌乱和心虚。
“别特么推我。”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还有人着急地骂脏话。
被扶起来的男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慌乱，往后躲着似的退了退，避之不及：“谢谢。”
声线气若游丝，要是他下一秒晕过去方漾都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