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这是睡糊涂了？”
看到那双紧抿的双唇，夜阑立刻收敛笑意退后一步，慢慢垂下一双杏眸轻声道：“其实，我是来求救的。”
求救？
君耀皱眉，“我如今被困在上神这道结界里，能救谁？”
“自然是救我。”
夜阑抬眸望向面前人，一双眼眶立马红了起来。
“我受伤了……”
“可我觉得上神气势挺足的。”
话虽这么说着，不过那人却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夜阑不禁弯起了唇角，握住朝自己伸来的那一只手。
“那是我一直都忍着。”
夜阑将那只手按在自己腹间，“因为我没地方可去了，也没人心疼我。可是我忍不住了，所以才来找你……耀耀，你会赶我走么？”
感受到浸湿自己手心的温热液体和一股霸道的魔气，君耀面色一惊。
“你又做什么了？”
以她的本事怎么可能被魔气侵蚀成这样？
“你要赶我走么？如果你不愿意我留下，我这就……”
那个“走”字还没说出口，夜阑便被横腰抱起，下一瞬便被放在一张榻上。
看着榻边凳子上整齐叠放的一件白色长衫，夜阑一双杏眸里生出无尽的欢喜来。
她猜的没错，梦境里的就是耀耀。
夜阑不觉朝那件白衫伸出手，看到自己沾着血迹的手后又收了回来。
“你遇到温姜了？”
“嗯。”
夜阑应声，看到移向自己额间的那只大手，她立马偏过头。
“不要，我怕痛。”
“这样好的快些。”
虽也是如她所言，可由神海逼出魔气只需半刻钟。
“以我如今的修为，你是想痛死我。”
带着哭腔的一句让君耀收回手。
神魔相克，越是法力深厚的神族越难受魔气侵蚀，可一旦被侵入，确实要吃不少苦头。
“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好。”
“说得轻巧。”
夜阑侧身望着坐在榻下的男子，“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报复我总是欺负你。”
她故意叉开话题，其实是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快好利索。
不然他又会下逐客令的。
“洋泽君。”
老九？
看着君耀偏头，夜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不想下一瞬便神识模糊起来。
“你又……诈我。”
说完，夜阑闭眼昏睡过去。
在左手掌心画了一个阵后君耀扣住榻上人儿的一只手，随后抬起右手放在她额间。
这时，已侵入榻上人全身的黑气全部聚集在一起，通过她的神海被一缕一缕释放出来，消散在空中。
而榻上人睡颜安静，似乎根本没有受到魔气侵扰一般。
倒是榻下的玄衣男子苍白了脸色，但神情淡然地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凭温姜怎么可能会伤的了她。
可颜末今日已去上界恭贺新君登位，也断不是为那人而伤。
看来，是上界那些服莫琏之众趁着洋泽君登位去往不周山那边有所行动。
不过，她腹间的伤口并不深，不至于让她受到魔气侵扰，只有可能是主动接受魔气。
这样想来，最有可能的是冥帝也在那里，被魔气所伤的也是他。
她是为了帮衬冥帝才会如此。
半刻钟后，榻上人体内的最后一丝魔气也消失殆尽。
君耀收回放在她额间的那只手，就在也准备收回左手时，被还闭着双眼的那人儿紧紧握住。
“好冷……”
冷？
他下意识地起身伸手替榻上人儿盖好被褥，可没过一会儿又听到那人儿迷迷糊糊说了一个“热”字。
雪凰怎么会冷。
君耀不觉一笑，又替她将被褥掀开。
“怎么梦里都在说谎。”
君耀的那只左手被扣得又紧了些，他不得不保持先前的姿势坐回榻下。
“真的不回天界么？”
那样的一句谎话都能轻易骗过她，其实她很惦念洋泽君的登位大典罢。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不要！”
随着一声惊呼，榻上人儿坐起身来。
看着面相自己的那男子，夜阑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我梦见……我变成了一缕孤魂……我飘了好久好久，可是没有一个人来认领我……”
她梦到自己先飘去找他，可那时他已经成婚，有了自己的妻儿子女，她只能又飘着离开。
然后她飘了好久好久，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留驻的地方。
“还是初灵好……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散了。”
而她真的飘了好久好久，散也散不了，忘也忘不掉，连可以停歇的地方都没有。
太累了，太累了。
“不会的。”
君耀伸手轻轻回抱住那人儿，“便是变成灵，你也会很快重生，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
夜阑哽咽开口，“任何地方……包括这里么？”
身前人的犹豫让夜阑松开手，她垂眸看着对面人左手手腕上的艳红赤菩提模糊了双眼。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还要重生做什么？像梦里一样飘无所依么？
夜阑抬头伸手抹干眼角的泪水强颜笑道：“重建天道是我的期望，它值得我付出性命。所以你不必觉得我非要重生不可。”
君耀握住身前人的肩头，“你明知道洋泽君留下温姜就是为了这个，你为何不成全他，非要自己去送命？”
如今连重生都不要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让那人歉疚？
“你到底还要气多久？”
“温姜推到不周山后她还有能力同时建立新的天道么？老九无非就是想用他的一生修为再立天道。他是天君之选，不能止步于此。”
“所以你立天道就够了，修为可以重修，你非要推山立道，弄得这般悲壮么？”
悲壮？
夜阑推开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双手，含泪笑道：“那你是觉得，我能够坦然活在害死我爹娘之人的庇佑下么？”
让温姜为新的天道铺路，然后自己坦然走在这条由她性命铸成的路上？
“我……”
君耀握紧双手，“那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你先前不是都想好了，推山立道，再重生的？你哪里不满意了？告诉我。”
看到他朝前探出手，夜阑情不自禁伸手握住，舍不得那双手悬空太久。
“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无比温柔的嗓音让夜阑越发委屈起来。
是，她是早就想好了。
可是想好了又如何？
太贪心是会被惩罚的。
“你怎么帮我？先前我只是想留在这里你便犹豫了……那你还怎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