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上神。”
颜末上前对着那人抱拳，“垣蓟先生说，主君没有痊愈前，再也不能出东夷一步。”
否则就会神力混乱，稍微情难自控，便会危险无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夜阑朝殿内望了一眼，随后对着颜末道：“我会在整个东夷布下结界的。”
“多谢上神。只是……”
颜末抬眸，“既然主君都不能出，那我们也不必再出东夷了。”
夜阑一惊，她不想一直不甘被困于东夷的颜末居然会为了耀耀而牺牲初入东夷的自由。她对着那人摇头一笑，“耀耀知道你们如此，会不开心的。”
他那时为了万灵重生尚且愿意忍受万般苦痛，又怎么让东夷众生因为他自己而失去自由。
“这个结界，只会困住耀耀。”
夜阑闭上眼，随即化为一只通体晶莹的雪凰飞向东夷上空，盘旋一周后，一道淡蓝色的结界将整个东夷都笼罩其中。
这个结界因为爹爹，她已经熟练到不会再让旁人找出破绽了。
在结界消失前，耀耀没有踏出东夷一步的机会。
一道白影重新化为人形出现在颜末身前，石桌前看到这一番的两个人儿惊得都站了起来。
她居然设下了罩住整个东夷的结界！
桑九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已经把这只凤凰想成六界第一强了，可亲眼所见，光是轻松布下结界，就让她对这股力量望而生畏。
她以后还是不要得罪这只凤凰的好。
“多谢上神！末将会跟主君解释清楚这结界的由来的！”
夜阑摇头，“不用解释。”
不用？
不仅是颜末，就是听到这话的桑九和白韵儿都吃了一惊。
若不解释，这只针对于一界魔君的结界岂不是要落旁人口舌？
这也就罢了，难道她不在乎魔君的想法？
想到这里桑九心头又生了一股闷气。
“便告诉你家主君，是我，不想让他再出东夷一步。”
夜阑对上颜末震惊的视线，侧身望向正狠狠瞪着自己的白韵儿。
“也别告诉他神力失控的事。”
很快，很快他就完全痊愈，再也不会受任何旁物的影响。
“夜阑！”
白韵儿冲着转身往殿内走去的那人大喊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家主君早就不会为你而情动，便是生气，也不会！”
“啰嗦。”
耀耀会不会，不需要他们来转告！
夜阑拂袖，殿门便被重重关上，吓得里头刚准备起身的垣蓟浑身一抖。
“上、上神，再用不了几日，魔君的耳识也会恢复了。”
“还有几日？”夜阑追问道。
“这，约莫两日左右。”
这样么。
夜阑低头看着地面，若是这样，她得在耀耀耳识恢复前就离开。
不然，他就很容易察觉到自己在这里。
到时他会不开心的。
“多谢先生。”
感觉身边人起身时带起的一阵微风，君耀开口道。
“这是应该的。”
想起魔君还听不到，他伸手在君耀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夜阑上神，小妖就先退下了。”
坐在榻上的君耀偏头，对着前方道：“你还在罢。”
先前垣蓟先生替自己把脉时手不觉一紧，似乎受了惊吓。
定是有人进来了。
听到这话夜阑心头一颤，不过依旧垂着眸，等隐去身影后才瞬移到榻边坐在地上。
“欺负我看不见么。”
君耀蹙眉，伸出一只手往前头探去，另一只手也朝床沿摸索。
若是常人，除非避开自己往另一边手，不然往这边他是会触到的。
“我数三下，出来。”
“一。”
“二。”
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还摸索着床沿的那只手上，君耀不觉勾唇。
他的两只手一直探着前方，常人怎么可能能避开自己的手忽然出现在这里。
君耀悬空的手下移，便碰到那人的发髻。
原来，她坐在这里。
像冰若那般毫无武力的凡人女子就更不肯能避开自己的双手忽然坐在榻下了。
最重要的是……
君耀握紧床沿上的那只冰凉小手，他怎么忘了，常人也不可能这么凉的。
先前的那女子，也是这般凉呢。
看着榻边人俯身朝自己靠近，夜阑垂下头，一双手也不觉紧握着。
“你怕什么？”
君耀松开手，“你可以拒绝的。”
便是他痊愈，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那人的鼻尖轻碰在她脸侧，夜阑不觉偏头，低声道：“我不是。”
若他看得到，听得到，就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
是因为自己的身段和那人十分相似么？所以他昨日分明拒绝自己了的，今日却变了。
“你糊涂了。喜欢的人怎么能认错呢？”
如果是自己，就算听不到看不到，便是握着他的手就能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
君耀伸手捧住近在咫尺的那一张小脸，他能感觉到面前人开口时呵在自己脸侧的微凉之气，就像晚间清徐的凉风一样。
在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么？在拒绝自己么？
感觉到滑落在手中的泪珠，他将身前人轻按在怀中。
哭什么？
“我说了，你可以拒绝的。”
但绝不是用这种方式。
“狠狠推开我就好。”
让他明白她有多坚决，这样他才能摈弃最后一丝幻想。
那丝，她为自己而来东夷的幻想。
“我做不到。”
夜阑抓住身前人的衣襟闭上眼，泪水一滴一滴将他白色的衣襟浸染成花，“耀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做不到的。
他嗓音里分明都是不愿被拒绝的渴望。她听出来了他有多渴望！
若她真的推开他，他会伤心的。
她怎么受得了他因为自己的推开而伤心难过？便是知道不是为了自己，她也做不到的！
她只会想取代那人，不知廉耻地去取代那人……
“我已经告诉你方法了。”
哭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他更不甘更想得到她罢了。
从那梦境里带出来的不甘早就失控了。
凝力侧身，还坐在榻下的那人儿被榻上人拉上床压在身下。
“你是听得到的。”
君耀的鼻尖再次点在那人儿的脸侧，“推开我，我就停下。”
夜阑偏头，看着那人泼墨长发上的那根红绸滑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让她不觉想起她在梨园初见的那位少年，红衣绝色，让她一眼就徒生欢喜。
“耀耀，等我死后，你也不必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