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你愧疚了这么久，是我没用。”
“带着一堆危险和麻烦回来，最后害人害己。”
“你真的没欠我什么，十一年前，若不是你出现在我身边，现在的路韵言兴许会是另一种模样。”
“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因为想要感恩，是真的喜欢。”
“有你在，每一天都很开心温暖，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你也会陪在我身边。”
“可能就是习惯了你在，所以才接受不了你为了姜慎之求我。”
“不过是我在嫉妒罢了，为了那点面子，还要说的冠冕堂皇。”
路韵言纤细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卢薇已经瘦了一圈的鹅蛋小脸，缓缓摩挲着那熟悉的轮廓，还有眉眼。
“我总以为自己已经变强了，可以保护你们。”
“其实我谁也保不住。”
“偏偏还喜欢任性，最后却要你来承担后果。”
“我不想再相信奇迹，这世上也压根没有什么‘好人有好报’。”
“不要怕，我很快就去陪你。”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异常轻，温柔的让人心惊。
仔细地勾勒着卢薇的轮廓，仿佛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镌刻在脑海。
末了，她轻轻地收回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Cherry将她扶回了病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同她说话，缓和着病房里过于低迷的气氛。
靠六点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来。
“Cherry，我想吃你做的点心，顺便帮我把夜夙叫下来。”
路韵言轻声开口，眉眼间的一丝舒缓和平和，让心悬了一下午的Cherry渐渐放松了一些。
她还以为路韵言会崩溃，会做傻事。
不过现在想想，这样的可能性其实不大，她还有恩恩要照顾。
没了她，孩子要怎么办。
况且那两个罪魁祸首还没得到报应，路韵言不会轻易放弃。
“好，我马上就回来。”
Cherry点了点头，夜夙的办公区有小厨房，她可以征用，想来老大应该不会介意。
女子拿起手机站起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虽说安了点心，但还是不敢完全放下，给夜夙发了个信息，示意他现在就下来，Cherry方才乘电梯离开住院大楼。
路韵言在她离开后不久，便也离开了病房。
乘电梯前往顶楼。
温澜医院的住院大楼有二十层，自这里往下看，虽不及容氏那般高阔，但精致也很不错。
女子静静地坐在高高的天台边缘，脚下便是一片车水马龙。
没过一会，她的存在便吸引了下面行人的注意。
渐渐地，驻足旁观的人越来越多。
路韵言的唇角噙起一抹清淡的弧度，从前觉得想要自杀的人很傻，可直到今天，才忽然理解了他们的感受。
被现实逼到无处可退，无路可走，不想面对，这样，的确是很好的解脱方法。
忽又想起理科很好的卢薇曾经说的，二十层跳下去，绝对会很爽，算是用生命体验了一回飞翔的感觉。
那时的她嗤之以鼻，只道无聊。
现在，倒的确很想感受一下，放飞自我的自由和快乐，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她总教育恩恩不要任性，不能让大家担心。
忽然觉得有些后悔，有时候确实需要放纵，积压太久，最后只会不堪重负。
夜夙和Cherry猛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便看到不远处的女子在夜色下悠然静坐的纤细单薄身影。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异常的空旷，在晚间的风中烈烈鼓动。
她的及腰发丝亦在随风飘散，优美，却又透着些凄冷和决绝。
“路韵言！想死也别死在我的医院，下来！”
男人妖孽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些难以抑制的担忧和惊惧，他快步走向坐在楼顶边缘的女子。
却又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制住了脚步。
“夜夙，再靠近，我就真的跳下去。”
路韵言的面容很平静，静到让人的心一阵一阵的紧缩。
“Angelia，你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都和我一起承担吗？如今我也和你一起承担，你先下来。”
Cherry跑到夜夙身边，努力克制着想要冲上去将路韵言抱下来的冲动。
她坐在边边角，纵使他们身手再高，也无法扭转力学定律。
稍有不慎，便是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现在只能指望她自己想通，努力将她劝回来。
“虽然植物人是个医学难题，但我会想办法。”
“你要是跳下去，可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了。”
夜夙朝Cherry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联系顾奕他们，这种时候，他们两个起不了多少作用。
路韵言心里多半对他也有怨憎。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想轻生。”
女子坐的很高，声音在风中显得飘忽不定，又随之散去。
她的唇角始终噙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如往昔一般清淡，没有多少情绪。
却也真的没有多少轻生之人的悲伤和绝望。
更多的，是一份近乎漠然的静。
“不然你坐在这是好玩？还是想吓我们？”
夜夙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着，甚至隐隐掐出了一些血迹。
可只有如此，他才能压下心底的惧意。
三十多年了，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恐惧和不安。
真的很不好受。
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牵动着他的心。
不只是现在，兴许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已如此。
路韵言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灯火阑珊，眸中倒映着光芒，却显得有些空旷。
她算不算是任性了一回，让所有人都为她担心。
连夜夙这样的人，都放下架子，正儿八经的劝她。
不过，多半也是忌惮着容恒。
想到这个男人，女子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好像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理解，容恒宠，可那到底算不算爱，路韵言第一次有了些茫然。
兴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冷静自持的人，所以注定了会很辛苦。
容恒出现在天台时，夜夙和Cherry已经联系了警方，在下面布置好了防护设施。
二人静静地站在路韵言下方，皆是紧盯着她的背影，不动不言。
“言言，听话，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