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辰无言。
迈克尔静静看着苏南辰，眸光接近怜悯。
这样的目光，让苏南辰瞬间有种被蔑视的恼怒。
他冷笑了声，刚要警告对方几句，就听见了千夜气喘吁吁的声音：“迈克尔，你在哪儿？”
苏南辰话头顿住。
千夜换下了礼服，拎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过来，满脸都是担心。
看见迈克尔，她松了口气，一把拉住他的手：“原来你在这儿，我们先回去了。”
“好。”
迈克尔笑笑，冲苏南辰礼貌性地点头，而后跟着千夜一起离开。
苏南辰皱着眉头，看着二人的背影，心底忽然充满了不快。
……
苏家。
小安抓着一片面包，一脸嫌弃，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管家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小少爷，这是您最喜欢的乳酪面包啊，怎么不吃了呢？”
“没胃口。”小安撇撇嘴，脸色懊丧，“周奶奶，小安吃不下。”
刚才电视里传来千夜声音的时候，他也偶然听见了。
可他只听了个一鳞半爪的，苏南辰就砸了电视、走了。
他现在特别担心千夜的安慰，也担心苏南辰的情绪。
而这一切，对他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来说，都是超乎他年龄的负担。
小安瘪着嘴，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管家就怕他哭，连忙逗他：“小安小少爷，告诉周奶奶，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周奶奶，我……”小安低头摆弄着手指，“我想千夜妈妈了。”
“您想千夜小姐了？没事的……”
周管家刚要宽慰小安几句，冷不防门口处，一声尖嚷打破了餐厅宁和的气氛：“你说什么，你怎么敢想那个贱人！”
小安吓得一哆嗦。
文若雅脸色阴沉地瞪着小安，一步步往房间里走过来。
她走出每一步的时候，表情都特别阴沉。
小安吓得直抖，拼命往周管家怀里钻。
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应该是最单纯明媚的年纪。该是在文若雅那里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管家心疼得不行，试着劝阻文若雅：“文小姐，小少爷年纪还小呢。您不要对他太严厉了……”
“闪开！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文若雅连看都没看周管家一眼，直接狠狠把她推开了。
“啊！”
周管家一声惊呼，整个人狠狠摔到地上。
文若雅半蹲下来，冷冷地看着小安：“你说，你很想千夜？”
小安顿时就被吓蒙了，站在原地忘了回答。
文若雅厉吼一声：“说啊！”
“我，我……”
小安嗫嚅了下，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你这个白眼狼！”文若雅眼眶发红，抓住小安的肩膀一通乱晃，“我是你妈妈，给了你生命。你可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就跟千夜那个小贱人一起来对付我？”
“文小姐！”周管家吓得够呛，连忙想要拉住文若雅，“您在小安少爷面前，要注意用词呀！”
什么贱人，什么从肠子里爬出来的。
这种粗话，她简直闻所未闻好吗！
这根本就不是能从苏家的人里，说出来的话！
文若雅早就看周管家不顺眼了。被劝阻了一句，她索性将气撒在了周管家身上，狠狠推了她一把：“滚开！一个下人，拿自己当什么了，还敢来对我指手画脚？”
周管家踉跄一下，摔倒在地，表情痛苦。
由于上了年纪的缘故，她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小安又痛又怕，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闭嘴。”文若雅咬牙切齿地瞪着小安，“你再敢哭一个试试——”
话音未落。
苏南辰的声音蓦然出现，带着冷意：“这是怎么回事？”
文若雅瞬间僵住。
她僵硬地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南辰居然就已经回来了。
糟了。
他该不会，看见了她刚才丑陋的一面吧？
文若雅心底咯噔一下，僵笑着走过去：“南辰，你回来了。”
苏南辰没说话，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走到小安面前蹲下来，淡淡问：“怎么哭了？”
“呜，呜……”
小安哭得打嗝，根本无法正常回答苏南辰的话。
苏南辰眉头拧得更深，眉宇间染了一抹冷意。
“南辰。”文若雅生怕小安说漏了嘴，连忙插嘴道，“周管家刚才不小心摔倒了。小安是看了害怕，所以才哭的。”
周管家没想到文若雅会如此厚颜无耻，听得呆住。
而这个理由，也实在是牵强了点。
苏南辰看向小安，眸底怀疑的色泽深浓无比：“小安，文若雅说的，是真的吗？”
“我……”
小安抹抹眼泪，怯生生地看了文若雅一眼。
文若雅咬牙切齿，脸色狰狞地盯着小安。
小安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不巧。苏南辰的余光，恰好瞥见文若雅的脸色。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面现不悦，伸手揽住小安的肩膀，沉声：“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说谎。记住，小安，这里是苏家。你不用害怕任何人。”
说到“任何人”的时候，苏南辰特地往文若雅身上瞥了一眼。
文若雅心底掠过一抹不祥，强笑：“南辰，瞧你这话说的。让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有多苛待小安呢。”
“哦？”苏南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没有苛待他吗？”
“我怎么会苛待他？”文若雅愣了下，连忙反驳，“我可是小安的亲生妈妈啊。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孩子呢？只有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害他！”
到了这个地步，文若雅话里话外，还不忘踩千夜一脚。
苏南辰扯了扯唇角，微微冷笑。
他已经懒得理会文若雅，索性就转过头去等待小安的答案。
小安吮吸着手指，抬起头懦懦地看了文若雅一眼。
有苏南辰在，文若雅不敢再瞪他，只能暗自咬牙。
小安一个人呆愣了半天，最终小声说：“我……爸爸，我是看见周奶奶摔倒才会害怕得哭的，妈妈说得没错。”
苏南辰听得讶然：“小安？”
小安只说了那一句，就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苏南辰眸色微沉，神色不明地看了小安半晌，最终微微叹气，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