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鹿微微一愣，对他此番言行很奇怪，又因为他的那句话生气极了，“你要顾家血债血偿？那下一个，你是不是要杀了你的大哥？”
提起顾千肆时，顾千木很明显冷静了一会儿。
可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接下来他就发疯道：“对！你说的都对！从小到大，我在顾北淮眼里都比不过他，他也瞧不起我，我永远都会被他压一头！凭什么？凭什么我从小就被人抓走下毒，成了个残废的瞎子，他却能成为顾家最耀眼的儿子！”
“啪”的一声，云鹿的一巴掌阻止了顾千木继续说下去。
“你居然那么想他？”她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眼底，有不可置信，还要深深的不值。
为顾千肆不值。
顾千木嘲讽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不能？小时候，顾北淮从不让我接近军营，却把他送了进去！我从小就只能读读书，学些乐器之类，这哪里像一个督军的儿子？把我培养成一个只能文的废物，还不是怕我挡了顾千肆的道！”
而听到这里，云鹿居然也不像刚刚那样愤怒了。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觉得他可笑。
“你觉得顾家对你不好是吗？”她沉了沉声音，“可你从小养尊处优，你的所有要求都会被父母满足，即便你提出要去国外留学，督军和太太也二话不说送你去。你在国外一呆那么多年，从未在他们身前尽过孝道，可他们对你如何呢？当年锦城大发水患，督军府尽全力捐献物资救灾，即便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自己为了百姓节衣缩食，也没短过你什么。”
“而你在做这些事情时，顾千肆又是在经历什么？”云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提起顾千肆时，她的声音变得低沉。
她想起了那天在跑马场，他诉说少年时，那样黯淡落寞的眼神。
他曾经，一定很渴望梦想。
“他没读过什么书，即便是他自己表达想要读书的欲望，督军也不允许，因为他从小就被送到军营和大人一起训练，酷暑寒冬，日复一日。他在血泊中长大，数次命悬一线，全身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要，督军不送你去军营，却送了顾千肆去，并不是因为什么怕你拥兵，得到威望，而是他知道，打仗没前途。这乱世之中，哪个军阀脑袋不是拴在裤腰带上？谁都不知道国家什么时候解放，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一枪打死。这是一条不明未来的路，他们坚持，只是为了一腔热血。不然你问问，谁不想跟你一样安稳度日？”
“顾千木……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因为他们已经没了未来，所以他们想让你有，仅此而已。”最后，她将那天顾千肆得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顾千木。
也不知道是被云鹿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抬不起头，还是他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回击她。顾千木沉默了许久。
这时候，云鹿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他那番话刺激的有些过了，甚至偏离了她来找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