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请问有何吩咐？”
动力室的机械体们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指挥官会来这里。
“你们不必拘谨。”
菲米莉丝自然要来这里。
“我知道你们只听令于夜，但我还是要来这里。”
动力室的机械体们，并不太惊讶。
“倒不如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来这里。”
菲米莉丝看起来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请问指挥官想知道什么？”
带头的，是一个头顶上有一道黄色条纹的四腿机械体。
菲米莉丝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机械体拥有出色的电算能力。
“不愧是那个家伙的部下，果然聪明。”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改道。”
菲米莉丝没有太多客套。
“请问指挥官想改道去哪里？”
带头的四腿机械体并不太意外，过于简单地就接受了菲米莉丝的要求。
闻言，菲米莉丝二话不说，勾勒出一幅地图。
路线图冗杂不堪。
“难道指挥官尚未确定路线？”
这个机械体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聪明。
“不错，我只是将所有必须经过的点标出，具体路线还需要修改。”
显然，新的指挥官已有了主意，四腿机械体安静等待着命名。
他过于聪明了。
见状，菲米莉丝饶有兴致问道：“夜的手下都像你这么聪明？”
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实际上，我是最聪明的一个。”
他看起来毫不做作，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就像连小孩子都能自然地说出饿了就要吃饭一样。
“既然如此，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个基地的安全探测范围的极限。”
碰到了个最聪明的，无疑为菲米莉丝省去了很多麻烦。
“指挥官，很遗憾。”
“如果您是指要在金属生物的探测中安然无恙地穿过，我只能建议您放弃这个打算。”
闻言，菲米莉丝昂首，平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要高上三倍的机械体。
“指挥官，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没错。”
“这很危险。”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办法不是没有。”
“你有条件？”
“并不是，只是需要您做出取舍。”
“喔？”
“整个基地要在金属生物的探测中安然穿行，并不可能。”
“所以我们的基地需要舍弃一部分？”
“该舍弃的，并不是基地。”
“而是基地中的‘废物’？”
“不，那不是废物，而是价值暂时不被需要的东西。”
“很好，合作愉快。”
得出了结论，菲米莉丝自顾自走向门外。
“记住，不要告诉夜，我来过。”
“是。”
菲米莉丝扬长而去。
“长官，您一直在？”
夜自然在。
“我刚来。”
“那您都看到了？”
“不，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害我？”
“不，她在救你。”
“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了什么，可她害怕让你做错了什么。”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来？”
“因为她不想直接来问我。”
“您会救她？”
“不会，除非她让我救她。”
“那您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颗星球。”
机械体不懂，可他知道，不能再问了。
夜不言不语地再次消失，脸色不太好看。
只要帕拉什还在，超智能AI还在，计划就不会出问题。
至于超智能AI还叫不叫作菲米莉丝，并不重要。
活在那里的，只是帕拉什文明最后的主人，也是最后的奴隶。
可他为何会如此不悦，以至于龙族的面瘫都不再能静如止水。
这片天空，变得很烦躁。
菲米莉丝的心情却好了些，回到能源中枢附近就是一顿转圈，丝毫不在意站在一旁的夜。
他的脸黑得就像烧得火红后被浇了盆水的炭一样。
任谁被这么块黑炭盯得久了，都会觉得不自在的。
“你怎么了，高等生物也会碰到排泄不畅？”
菲米莉丝随意地打趣起来。
“你想干什么？”
夜想要开门见山。
“什么想干什么，你跟踪我？”
菲米莉丝立马反咬一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逃不过这个高等生物的视线。
“我劝你打消那个念头。”
夜对菲米莉丝的打趣置若未闻。
“我不会打消的。”
菲米莉丝固执己见。
“你不应该让我看出来，你和金属生物不是一伙的。”
她有着自己的算计。
用自己的命。
要论计算，她绝对比不过这个形单影只的高等生物。
可要论算计，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你这是在作死，我现在不打算直接与金属生物正面接触。”
夜给出了最后的机会。
“我知道，你在等着什么，可我不想等了。”
菲米莉丝第一次主动走到他身边。
“你要控制帕拉什，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
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只要你帮我这次，帕拉什永远都是你的。”
“如果你不信我，在这之后，我可以自主清空有关我的一切。”
“而你，将得到一个绝对忠诚的管理者。”
她将这些看得很清楚。
“你图什么？”
夜不气恼，只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猜测。
“不图什么。”
菲米莉丝突然轻笑起来。
“帕拉什的沦陷已成定局，我能做的，只有给你和那些更加过分的侵略者们，带来所有能带来的困扰而已。”
就为了这个，果然就只是为了这个。
夜突然掐住菲米莉丝的脖颈。
“就为了这个！”
他怒不可遏。
“对，就为了这个。”
菲米莉丝感受着死亡的逼近，却没有一丝害怕。
她太坚定了。
从她身上，夜却看到了希望。
来自帕拉什文明的希望。
他不得不确信，这个超智能AI的确是个很好的管理者。
他只能将菲米莉丝松开。
“我不是侵略者。”
他知道这很苍白，可他必须实话实说。
菲米莉丝揉着脖颈，淡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
“刚知道的。”
“什么时候？”
“我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活着的时候。”
她竟有些有恃无恐。
夜无奈道：“你赢了，因为你不怕死。”
菲米莉丝更加无奈道：“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跟一个认定了自己要害她的超智能AI交谈，是一件很费力却没有意义的事。
“再等十六年。”
他给出一个期限。
“给我一个理由。”
“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是谁。”
“神官。”
“神？”
菲米莉丝来了兴致。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什么是神。”
“就是一块铁而已。”
高等生物的回答。
菲米莉丝第一次觉得这还不错。